常智平问:“少爷,现在怎么办?”
“等老郑家应招呗。”常智光呵呵一笑:“当然我们也不能闲着。”
第二天辰时末,没有一名衙役到来。常智光知道郑家是准备和自己干到底了,他也不着急,和常智平出去闲逛。这么几天下来,再加翻看一些典籍,常智光算是了解了安国全貌。要说明朝确实不凡,竟然有将近20%人口是县城人口,30万人口以上的大城市有三十多个。当然,这个不会有安国。
安国是个中等规模的县城,县城有人口五万,下辖八乡六十一村,农村人口20万。穆宗年代,明朝人口将近五千万。安国有二十五万人也不奇怪。每乡每镇有乡役,设户长、耆长,有里胥这样的乡兵差役。村一级一般不干涉,或者是常智光大伯这样的族长当里长,或者是一些有威望的长者担任日常鸡毛之事的裁决者。不过户长、耆长平时一般都不管事。真有事他们也处理不了。
常智光边看县志边笑道:“看来一个知县其实还挺忙的。”
“大人哪里话。”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少妇将酒菜放在桌子上道:“我看大人每天来我家酒楼喝酒,哪有忙的。”
“珍娘,一起喝一杯。”常智光招呼。这珍娘是这家王家酒楼的老板娘,她男人姓王,恩,是废话。两年前已经挂了。她就和两个伙计一个厨子支撑着这家不好也不坏的酒楼。
“珍娘可不敢喝。”珍娘笑着朝左边一看。
常智光会意,他早知道有尾巴跟着自己。不过还是道:“谢珍娘。”
“不客气,大人来一次,相当珍娘来两桌客人。珍娘谢大人还来不及呢。”珍娘招呼:“大人慢坐,我去厨房看看菜怎么还没上。”
“有劳。”常智光继续看县志:“晕,有六家赌坊,我怎么才见了五家。不得了,都是有二十年以上的历史老赌坊。”
“少爷打算……”
“胡说,你少爷像是个到处打劫的强人吗?”常智光正色道:“不要与民争利,咱要当清官,知道吗?”
‘咚、咚!’一阵击鼓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常智平一边道:“有人喊冤,少爷,要不要去看热闹。”
“看什么热闹,人多地方少去,小心贼又盯上你。”常智光道:“看这县志,前几任县官名声都还不差,十有八九是马屁精编的。”
“大人?”珍娘出厨房见常智光还在看县志忙道:“大人,有人击鼓鸣冤。”
“是哦,吵死了,你这酒楼开在县衙附近也不是什么好事……”常智光突然大汗,一手拍掉常智平筷子:“靠!上班了。”原来是别人看自己热闹。
一白衣女子和一布衣年轻男子正在衙门外四处张望,附近围观群众一大群。常智光整理下头发上去问:“什么事?”
“你是?”
“知县。进去再说。”围观人真多,常智光没想到,自己几人一进去,呼啦的看热闹的把衙门门口堵上,看热闹乃是中国人的天性。
“叫升堂吗?”常智平问。
常智光回头看了眼眼神迷茫的一男一女道:“不升。”升了还得换衣服。
常智光在堂上一坐问:“何人何事击鼓?”别是放鸽子卖白菜那类小事就好。
男的左右看看,很是犹豫一会后才道:“小民赵信……”
话说这个赵信也是个读书人,但一来这家伙不认识茗霞,二来点背,从十五岁考举考到了二十四岁,仍旧没有中举。但是学业没成,不妨碍爱情。爱情的萌芽是一个几年前明媚的春天,经过也很狗血。一富家女的风筝飘到了念书的他的脚边。然后“刷、刷”来电。
但按照逻辑推理,富家女和穷书生的恋爱一般会遭遇到富家女家里的强烈反对,事实上确实也强烈反对。女的叫苏亭亭,她老子是拥有官府给予的贩盐权,在安国那还是有一定实力和影响的人物。
接下来故事更狗血,两人虽然在家庭的阻力之下,依旧你浓我浓的自由恋爱。但最后问题出来了,虽然赵信哭求、哀求、恳求但一点用处也没有。苏老爷已经相中了米庄的独子,正在找人看生辰八字。这一男一女那哭的啊……四处求救无门后,决定徇情。徇情前看见常智光这衙门开张,以死马权当活马医的来请县官给他们做主。
但一看这知县,两人心里都是凉梭梭的。年龄不大,没个手下不说,连官服也不穿。
“就这事?”常智光很失望,还以为有什么惊天大案,原来是这样的鸡毛蒜皮的人家的家务事。
“就这事。”
常智光一拍惊堂木喝道:“围观者每人交十文。”
围观全部跑光,常智光别的名声没有,但是逼小贩签借据的故事倒是传开来。大家一致认为,这知县穷疯了。
“你回去和你爹说,你肚子里有孩子。不嫁是不行了。”
赵信忙道:“不成,这样不是坏了亭亭的名节?”
“都要死了,还说名节。你们真指望下辈子还会混在一起啊。”常智光道:“不要说。收买一个郎中,然后就说你不舒服。然后郎中一来大惊:哇,有喜了。你!”常智光指赵信道:“在苏府前跪上一天表示诚意。如果这样都不成话,那就去死吧。”
“这个……”一男一女犹豫。
“死都不怕,还怕丢点人?那就只能说明你们爱情不够坚贞。一点牺牲怕什么。”常智光道:“哪家父母不疼孩子的,你爹就怕你受苦,所以才不让你们在一起。要是他看……这小子叫什么?”
“赵信。”常智平一边提醒。
“恩,看赵信确实很有诚意,女儿肚子又被搞大了,勉强就招你做个上门女婿。”
赵信忙道:“赵家三代单传!”
“哈哈!你都快去自杀灭种了,现在和我说三代单传?”常智光道:“两个人在一起就好,难道你还怕你娘子的孩子不叫你做爹?没有什么事情是两全齐美。你又要娶人家,可家里连张能睡两个人的床都没有,你凭什么?就依仗人家亭亭喜欢你?小子,亭亭长的可是漂亮,脾气又好,为了你愿意一死。而你呢?做人不是你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