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娘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布老虎心中一阵烦闷,他之所以这么生气,都是丑娘给逼的。
布老虎从小到大只有两个亲人,一个是他老爹布秀才,一个就是丑娘。论亲近,那个满口“之乎者也”的穷酸老爹,远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丑娘贴心。
五年前,布老虎七岁的时候,为了让他和同龄孩子一样上得起学,丑娘跑到一家私塾给先生一家卖身为奴。短短三天,布老虎发现端倪,雷霆暴怒,差点放火烧了那家私塾,就是那一次,丑娘害了场大病,差点一命呜呼。后来,也就是一年前,丑娘寻思着给布老虎找个好差使,便同意了德记酒家老板的要求,答应嫁给他的傻儿子。
那个卫大傻子可是西河有名的浑人,小时候害了失心疯,后来又被一只龙眼大小的马蜂给蛰了,得了“阳病”夜夜不空,旦旦而伐,就是cāo劳了三十多年的老鸨,都禁不住三两天折腾。
卫大老板看重丑娘,图的是她清白身子,指望着给自己儿子留个后,也就答应收容布老虎来德记酒家当伙计。
可是没想到风声那么不经传,第二天布老虎知道了这件事,气急败坏从家里抄起一把菜刀,追砍了卫家父子整整八条街。活生生一个嗷嗷叫的野狼崽子,愣是没一个人敢伸手阻拦,直到衙门中人前来制止,卫家父子从血泊中捞回了一条命。后来请郎中调养身子,一检查,发现父子俩身上刀伤加起来足足有百来道,而且刀刀致命,能喘气那是八辈子修来的因果。
在之后,不知道卫家走了哪门子运道,布老虎yīn差阳错耍了场横,既然将卫大傻子的失心疯吓好了。原本要判三年牢刑的布老虎,被卫大老板亲自保释出来,事后又托人送了二两银子给布秀才,这事算是了结。
布老虎从此一战彻底声名大作!
别看今儿李茂山嘴里叫嚣的厉害,那完全是被自家老子断了钱财,半月没上窑子快活,鬼迷了心窍,企图占了丑娘的身子没事找事。不然借他三个肥油胆子,都不敢上门挑衅,活该被布老虎一把菜刀吓得屎尿纷飞,狼狈逃离。
空荡荡的土地庙丑娘依然在哭泣,布老虎发泄了大半牢sāo,心中的气顺了许多,便开口安慰了几句。
这小子口才也是一流,学着世家大少哄俏姑娘的花言巧语,几句便将丑娘逗乐了,前后一阵谈心没多久,门外的月头高照,已是一更天了。
“哎呦,差点耽搁事了!”
轻轻一拍脑门,布老虎忽然记起一件大事,风风火火就朝门外跑去。
“老虎,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啊。”丑娘心中焦急,以为他又要出去打架,连忙上前跟着,低眉怯怯。
“阿丑,今晚北街巷子梅园搭戏台子,我跟老九约好了,等会老爹回来,就说我还在王屠夫家忙活。”布老虎打了个招呼让丑娘放心,走到门口,又转过头眨眼笑道“阿丑,今晚晚点睡,大红枣子,甜米糕管好,如果有机会在给你顺两盒白面回来。”
“是水粉!”丑娘认真的纠正道。
这时布老虎像一阵旋风般狂奔在夜sè下,丑娘弯身拾起地上的破碗瓷片,总感觉自己眼皮蹬蹬的跳,快步的出了门,昏暗的夜sè下布老虎已经没了踪影。
“老虎,早点回来,不要跟人打架。”双手捏成喇叭,丑娘鼓起劲喊了声,依稀听到远方西河桥上传来动静,甜甜一笑,左脸上的弯月胎记在莹莹皓光下,有种说不出的美。
站了好一会,布老虎已经彻底走远,丑娘心中空荡荡的,抿着小嘴,喃喃自语道“老虎,要是你能叫我一声婵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