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树摇了摇头说:“不好,托人家说,会讨人笑话,又不是我家丫头嫁不出去。”
张嫂赞赏地点着头,心想,是呀,哪有女方主动向男方提亲的?可是不托人说又怎么办呢?张嫂真的发愁了。
又过了好一会,张德树磕掉烟袋锅里的灰,从板凳上站起身来郑重地对张嫂说:“我直接向大牛说,不会不成的。”
张嫂沒有说话,但在想,这也好,万一大牛不同意,沒有任何人知道,也不会丢什么脸。于是夫妻俩谁也沒再吱声,各自脫衣上床了。
一个雨天的上午,张德树扛着锹在田地里转了转就走到大牛家门囗,一看大牛在打草鞋,就跨进去和他打招呼,大牛连忙丢了手里的活,站起身来搭话,并赶忙把大桌边的大板凳上的灰擦了擦,就请德树坐。德树坐定后,不紧不慢地装上一锅烟。
大牛赶忙拿火刀给他打火。德树吸了一口烟,严肃地看着大牛说:“你是个好孩子,我也不给你绕弯子。”
德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望着大牛认真听话的面孔,“你也不小了,是个老实人,我看着你长大的。我家金莲你看不看上?”
大牛又羞又慌又急又喜,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金莲那样的好姑娘,谁,谁能看不上?大伯不是在开玩笑吧?”
“谁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说到这里,德树表面从容镇定內心却十分慌张地看着大牛。
甄大牛做梦也想不到有这样的好事,急忙笔直地站起身来,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大伯这样心疼我,是我家祖宗八辈子积的德哇!”
德树看他满脸至诚,站起身来亲切地望着大牛那结实的胸脯,一字一句地说:“今个儿是后十月初六,你明天给金莲买两件衣服,后天托你甄大妈上我家去摘日子。”
大牛一个劲应着“是”。德树说后抬脚走出门扛着靠在门口的锹就走,慌得大牛急步跟在后面送,一连声喊着:“大伯慢慢走!”
第三天,甄大妈一胳膊挎着一篮子酒、面条、糕、枣、红糖,一胳膊挎着一篮子衣籵,疑疑惑惑地去了张德树家。
德树夫妻俩早已烧好一壶山里红茶在家等待,金莲躲在房里纳鞋底,半天也沒有纳上三针。
甄大妈刚到门口,张嫂已迎了出来,一手接过一只篮子就把甄大妈让进屋。甄大妈进门就夸赞张家夫妻俩,说他俩是活菩萨,说金莲是观音娘娘下凡,专救苦人家孩子的。
经过一番商议,决定明年二月二龙抬头为正期。金莲在房里听得真真切切,乐得放下鞋底子,双手捂着脸不出声地傻笑,只觉得脸蛋烧得很。那天直到吃午饭,在她娘一再催促下,才羞羞答答地出了房门。吃饭时,德树一本正经,不发一言。
张嫂却满怀喜悦地对女儿说了一大堆怎样做媳妇的话,最后她说:“你有福气,进门沒有公婆管,大牛又那样有力气,能苦能累,还能把罪给你受?”停了停,她严肃地说:“要知道疼大牛,不要讨他強,什么事都要商量着办。要給父母亲争脸面——”
“妈——”金蓮娇羞地打断了她妈的话,她妈爱怜地看了看女儿,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甄大牛和金莲结婚那天,大柱、满堂、大强、自坚、小园他们忙得团团转,小青年们闹洞房,一批闹后又一批,热热闹闹,也就不必一一细说了。
甄大牛和张金莲结婚,只是苦了村上那些暗恋金莲的小伙子们。
他们有些人去凑了热闹,有些人在家不吃不喝,整整睡了一天。他们家里人知道他们的心事,也都不管不问,心想睡一睡想一想也就会没事了。
凭良心说,这些小伙子只是心里不舒服,并不嫉恨大牛他们俩,而且他们很佩服大牛,也觉得他俩很般配。怪只怪自已没有那个福分,能怨怪谁呢?渐渐地,他们还喜欢去大牛家串门子,遇事还喜欢同大牛夫妻俩商量,很听大牛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