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很大。

外面的天黑漆漆的，衬托着这穹顶之下的万丈灯光，没有云，只有月亮，可以看见上面的一丝丝淡黄。

秋希文正感受着空气中的凉爽，林允儿突然从他侧边出现，接着很快地越过他，走到栏杆面前。只见她面向天空张开双臂，一副拥抱天空的模样，不疾不徐的夜风适合时宜的层层叠叠吹来，薄薄的连衣裙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她姣好的背。

秋希文看得入神时，林允儿轻柔地转过身来，她背着手，一头长发随风往右后方翻飞，露出她整张脸的轮廓。此刻月色并不浓厚，林允儿略带嫣红的脸在茫茫夜色中显得楚楚动人。

“怎么了？”她张唇，声音轻盈地像片羽毛，在秋希文心中飞舞盘旋。

“月色真美。”秋希文微微避开林允儿的目光，生怕被里面的湿润灼伤。

林允儿噗嗤一笑，转头去看背后初生的月亮。

“很美吗？”

“嗯。”秋希文忍不住被她的声音吸引，又望向她，然后重重点头。

林允儿迈开小腿，逆着风迎着秋希文走来，最后与他并肩而站。

细腻的清香再一次靠近。

秋希文很喜欢夜晚的静谧，它像是一本画好重点的书，精彩的片段用灯光做脚注，独特的描写用霓虹照亮，平庸的段落就让它自然地沉进黑暗里。

但这个时刻拥有着比夜晚更令人着迷的东西。

纯白的月光让两人的脸轮廓分明，脸上有五官的影。秋希文侧脸看林允儿，月光落在她晶莹的瞳仁里，让那里有熠熠的光辉。风逐渐有了减弱的痕迹，放大两人彼此的呼吸声。

林允儿突兀的转头。

那时秋希文才明白原来一个人的眸真的可以藏得住千山万水。

殷切和渴盼感像豆芽般在秋希文心中越长越疯，长一寸，他的脸就靠近林允儿那张仰着的脸一分。

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秋希文甚至能从林允儿的瞳孔中观察出那椭圆的世界，他大大的脸也在其中。

那是一个冗长而安静的吻。林允儿缓缓拉上眼帘，空中似乎有什么纤维粘在了她睫毛上。远方的灯光溜上眉宇，细细的，被拉的更长。两人唇对着唇，没有一丝声音，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他们的唇似乎已经融在一起，紧合，无缝。两张软软的微笑。酒独特的香味从林允儿气息中喷开，秋希文心中不禁变得温热起来，像他现在发红的脸颊。

不知道有多久，还是林允儿先开了口。

“便宜你了。”

她的声音很小，但在秋希文如溶洞的内心中，漾出清晰的回音。

秋希文没有开口，眼前的林允儿是如此的惹人怜爱，他捧住林允儿的脸，虽然心跳很快，但手很稳。两人互相静视着，林允儿的眼眸湿漉漉的，仿佛有朦胧的水汽一层一层向秋希文氤氲而来。

他吻向林允儿光洁的额头，在那里留下他的温度，然后与她相拥。

“努娜，我好像有些喜欢你。”

林允儿被秋希文紧紧抱着，嘴唇在她耳朵的位置，略带温度的呼气像是盛夏里和煦阳光照耀下的向日葵丛中的蜜蜂嗡嗡一样。她反手搂住住他的腰，把头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头发凌乱的散开，却不像往常那般令人讨厌。

“什么？”她在秋希文看不见的位置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喜欢努娜。”秋希文不厌其烦地重复一遍。

“谁喜欢谁呀？”

“秋希文喜欢林允儿。”

“谁喜欢林允儿呀？”

“秋希文。”

“秋希文喜欢谁呀？”

“林允儿。”

没有营养的，只属于两个人的对白，只用了最简单的黑白线条就画出了春暖花开，让人怦然心动。

秋希文伸手捏住林允儿的下巴，眼睛里溢满笑意，林允儿也不反抗，不甘示弱地环住他的脖颈，用迷蒙的双眼直视着他。

他只好再还以一个深长的吻。

良久，好久，两个人方才散去缠绵，秋希文的心跳慢慢归于平静，他们倚在一起，共同望向面前横亘的巨大的夜幕，享受这漫山遍野的安宁。

秋希文这时才察觉到口袋里的重量，他从其中取出先前在卧室里装进去的项链和耳环，失去了精美包装的首饰在月色下更加闪耀，银色的，宛若与天上之月配套。

他在林允儿欣喜的目光中为她戴上，雪白的脖颈与精致的耳仿佛为此刻而生。

林允儿沐浴在月色下，闪闪发亮，耳环还在轻轻摇摆晃动，折射出冷清的芒。

与现在炽热的爱相反。

秋希文觉得现在的林允儿真是美极了，他牵起林允儿的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是灰蒙蒙的远方。

“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响在林允儿耳畔。

林允儿转过头，进行着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与秋希文的对视，声音轻飘飘地，像要随时消散在这风中。

“命运，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记忆一帧帧在她脑中闪回，她在想与秋希文的相遇究竟是缘是分，“下一世，我们还会这样相遇吗？”

秋希文向前一步，两人近到不能再近，他用额头抵住林允儿的额，声音的分贝和林允儿一模一样。

“没有下一世了，努娜这一世，就和我乱七八糟的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