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双手一挣,情急之下,当真是力大无比,竟将两个想扣住他手脚的衙役甩开,跟着双脚一踹,将一个衙役踹倒在地,见封子平快要他们按在刑凳上,跟着又是一脚,将一个衙役踹到一边,啊嘴里大声喊道:“姓周的!你今天若是杀了我们,燕王殿下定不会与你善罢干休!”
封子平见张辅挣扎,也挣扎得爬起,立时动起手来,两人一起将几个衙役打得屁滚尿流。
周兴简直要被气晕了,一边怒骂:“都是死人啊!这么重要的人犯,怎的不给他们上刑具?!快!抓住他们!”
王班头赶紧替自己辩解,道:“回禀大人,这两人有官职在身,没有大人您的手谕,不能给他们上刑具……”
“一群废物!”
周兴简直被他气晕了,一边骂,一边拔出腰间的佩刀,就要亲自下场动手。
久在官场混,狱卒哪里还不鬼精鬼精的?尤其是王班头。这位百户大人不知为何被行都指挥使大人给扔进大狱,刚接到消息的时候他便大吃一惊。为何?因为他听过庚子所百户张辅的鼎鼎大名。
现在的北平城谁不知道张辅?一手扫平了北平城里的地痞流氓,这脏乱不堪的南城区在他治下快要变得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了,关于他的传说多得不得了,王班头哪里不清楚?
故此,他打心眼里不相信这位百户大人会是什么细作。官场上的事情他看得太多了,这大狱里冤死的人还少了?平时他算是随波逐流,但一直没有失了良心。
公门里边好修行,算是为家人积点德!
他没照顾张辅已经觉得惭愧了,哪里还会想着给他上刑具呢!
周兴也是武将出身,有一身武艺,一见这两个阶下囚竟然还在他面前耍横,一股怒气直冲脑海,什么也顾不得了,就打算将他二人立斩当场。
到了北平的牢房里,还敢反抗?!
数十名狱卒手按佩刀疾冲过来,将狭窄的过道踩得一片响。
整个监狱都沸腾起来,监在里边的囚犯,可还从还没有看见过这样热闹的景象。有人拍手,有人叫喊,有的踹门,想趁乱逃跑。
一个头发蓬乱、满脸胡须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大汉大叫嚷嚷:“劫狱了!劫狱了!兄弟们,跟他干起来!”
北平都司的大狱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住手!”
“抓住他们!”
可是这些狱卒哪里是张辅和封子平二人的对手?刹那间被他们打倒一片。
周兴抽出腰刀,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对着张辅便砍了过去。
他对张辅虽然没有深仇大恨,没奈何被人要胁才如此行事,真杀了张辅,与燕王府只怕会撕破脸。但是,凌晨的杀机让他明白,如果不弄死张辅,死的就是他自己。
他不敢心存侥幸之心,只得亲手对付张辅。
但这个桀骜不驯的老油条封子平,一个纵跃便挡在他面前,俨然一幅“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周兴几次想逼退封子平,但封子平手脚迅捷,从身边的狱卒手里夺过一把佩刀将和他对战起来。两人走的都是迅猛沉稳的路子,不容分神想其他。
这只老狐狸就是看准了周兴的心思,左招右架,无论无何都要与他缠斗。
周兴几次想要从他身边冲过去,都被他拦着,令周兴气发如狂,将这根碍事的老油条恨到了骨髓里,打算先将他斩杀当场,再去杀了张辅。
一时间,刀光霍霍。狱卒不敢近身,便一起对付张辅。
张辅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面对几十个狱卒也丝毫不惧,拳打脚踢,十分勇猛,这些天他每天都带着庚字所在搞强化训练,可不是白练的。
至于以后应该怎么办,他心里也十分茫然。
他丝毫不怀疑父亲也好,梁铭也好,朱氏兄弟也好,顾松筠也好,为了他,一定会不惜与北平都司翻脸硬扛,但是巡逻的时候不作为,由着背私酒进城也是事实。
虽然别人都是这么做的,但是那是没去抓,现在抓到自己头上,论罪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细作之事,这倒好说,他相信,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事听起来,真的幼稚得很。
不过,幼稚的事情也可以办成定案,就像岳飞,“莫须有”的罪名都可以杀了他,何况这里还有两个诬告者呢?
但是生死关头,先打了再说别的!真给刑杖打死那就太冤了。
活着才是硬道理!
王班头见手底下的人与张辅打得火热,自己在一边看着十分突兀,他看了看正与封子平斗在一起的周兴,又看了看被围攻的张辅,计上心来。
他大喝一声:“孩儿们让开!我来会会这小子!”英勇无比地冲了进去。
众狱卒见他冲进,纷纷给他让出一条道路。
眼见王班头冲进,对着张辅就是一拳。
王班头虽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从来没有这样放过水,这一拳出得马马虎虎,十分耿直,一点花哨都没有,又没有一点力度,明显是敷衍。
众狱卒就算不认识也听说过张辅和封子平,有的狱卒家就在南城区,这两个人甚至还在他们家喝过水,收过税,带着人在他们家门前搞过卫生,熟悉得很,就没有对两个人下死手,故此,张辅即便是以一挑数十,打得还是很轻松。
有两个愣头青,不认识他们俩,开始还想在行都指挥使大人面前表现表现,见同僚们都是一副嘴里喊得热闹,手下功夫疏松的样子,尤其是王班头,简直是挡在张辅面前,这么一块大盾牌,让他们的拳腿更加没地方出了。
这两个人都是人精,很快便明白事情不太对头,嘴里喊得热闹。拳脚是耍得威风凛凛,可就是没什么杀伤力。
刘康见衙役们出工不出力,哪里还不知道这里几十个人都拿不下张辅?脑子里急速想着:不好!如果让张辅和封子平逃出大牢,一定会找高阳王和梁铭,还有他爹张玉来给他洗涮冤屈,自己还有什么好果子吃?一定会被他们把我的皮都剐了!
因此,刘康狠了狠心,抢过一根刑杖便抢了过来,嘴里大喊:“指挥使大人!我来助你!”
刘康一直参与强化训练,他本来的武艺也不错,加上手里的刑杖,舞起来真是虎虎生风,比这几十个狱卒一起围攻的势头还要足些。
而旁边的纪纲,眼里精光一闪,手下一翻,便多了几根两寸来长的钢钉。
钢钉的一头磨得尖利,黯沉沉的,显然还淬了毒!
他没有动,在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