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你醒了!”小羽激动的不像样子。这种心境之中的大起大落承受的多,当是对人心最好的锤炼。
“我不是始终、都醒着吗?”他的手揽在小羽的肩上,留下一只血手印。或者说,他的手是搭在小羽的肩膀上,否则他非要一头扎在地上不可。
王小十真的好了吗?如此之重的病情,岂是转眼之间就能够痊愈的?他不过是硬撑着。
刚刚,他喝下了那碗毒药,毒素都已被刘伯温压制住,经过这么半天的折腾,那碗汤药中的药力才算是发挥出来,使得王小十在危急关头迸发出了力量。只是刚刚那一下,已经将他身子里的能量抽空,他此时的人仍旧虚弱的很。
“小十、小十……”王小十缓缓倒下,他的手在小羽的背上划过一道血痕,直至整个人都毫无知觉的躺在地上。小羽不知该如何,猛力的摇晃了两下,却又不敢再动手了。
门外,方国珍跌坐在地上。若不是王小十重伤在身,这一拳就足以要了他的命!“杀了他们!”方国珍可谓是气急败坏。一声令下,屋子里的数名年轻人就扑向了王小十。
小羽死命的护住重伤的王小十,脚下的身子就趴在王小十的胸膛上。血浸透了她的衣襟,两人血液与肌肤相连,更是无法再分开彼此。
屋子里的年轻人抽出了短刀,数道精光闪闪的利刃围绕在王小十与小羽的身边,情况一时陷入危机之中。
突然,房顶瓦片纷纷,屋中被烟尘所弥漫。而这烟尘之中,恰似是有一条黑影凌空扑下。凌空之中,黑影如长了翅膀,两支精光闪闪的翅膀。
这“翅膀”闪动,屋子里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那是兵器在碰撞的声音。同时,屋子里的烟尘之中,精光爆闪,恍的人睁不开眼。
一通“叮叮当当”的声响之后,是那些年轻男子的惨叫,更伴随着刀锋入肉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一个充满气的皮囊,突然被利器刺破了缺口一样。不同的是,皮囊中流逝的是鼓胀的气体,而他们所流逝的却是自己的生命。
烟尘忽而散尽,屋子里一片血迹斑驳。屋子当中站着一人,双手各持一柄单刀,刀光闪闪,不沾丝毫血迹。而在其身前,地上是两个人。王小十躺在地上,小羽趴在他的胸膛上,屋子里的空间围绕着他们两人而静止。
屋子里,这手持双刀的人就是王弼。他一路始终不离方国珍的左右,而刚刚也认出了刘伯温的身份。毕竟在青田之时,可算是刘伯温救了他一命,他哪里能够看其凶险而装作不知。更何况,方国珍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王弼以刀背拍了拍小羽的肩膀。“小丫头,该起来了!小丫头……”小羽已经被吓晕了过去。
刘伯温悬着的心也定了下来。刚刚真的是好险啊!情急之中,他也没想到王小十会在那时清醒过来,两人低低的交谈了几句,就定下了刚刚的那条计策,由刘伯温将王小十抛出,再由王小十解除小羽的危险。
“方国珍!”刘伯温大叫。这一次,他可不能再让方国珍跑了!他本带着王小十夫妻们来大都求医,一路上都不敢招惹是非,如果方国珍不率先动手,刘伯温大可与之平平安安的擦身而过。而现在,他们之间结下了一个无从消弭的大疙瘩,只有一举弄死了方国珍,才能够永除后患!
经这么一提醒,王弼也反应了过来。刚刚方国珍被王小十全力的一拳打的跌出了屋外,而随后王弼就从房顶而降,一举解决了方国珍的那些爪牙。现在,该是了结方国珍的时候了!
可屋子外,哪里有方国珍的影子?这家伙见势不妙,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院子里,唯有郡主呆呆而望,与老三在其身前护持。“方国珍呢?”王弼问道。而他素来问话都不单单是用嘴,更是在用他手里的刀。刀锋就前指向郡主,更是指向老三。“方国珍跑到哪去了?”
郡主不答,而王弼飞身上了屋顶,四下里观瞧。夜色下星光点点,王弼的目力足以看出很远,但却无从发现方国珍的身影。他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该往哪里去追?
王弼重新落回院子中,长刀又一次指向了老三。一而再的轻视老三,可将之给气坏了。
“找不到方国珍,爷爷就拿你顶账!”王弼本身就是盯着他们兄弟,而一路自大都追过来的,只不过到了镇子上遇见方国珍,他才转变了目标。现在方国珍逃了,他又将刀锋对准了老三。
老三蒙人的性子,脾气火爆的很,便急了,迎着刀锋走了上来。
王弼也不是仁慈之辈,刀锋前顶,便要刺向老三。当下,两个人在院子里交起了手。
两相过了十几招,郡主为怕老三有伤,意在让护卫们上去帮忙。可这些护卫功夫差的很,根本靠不到近前,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
“住手!”终于,两人又斗了数招,才听屋子里刘伯温喊道。“两位,今日权且过去,看在学生的面子上就此罢手!”
“你个老杂毛有什么面子!”老三不干啊!他被王弼连连轻视,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出气的机会齐肯就此罢手。
而王弼十分愿意卖刘伯温的这个面子,可老三不停手,难道要让自己挨打不成?
“三叔!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你想想十叔他们,现在可还都不知下落呢!”郡主也道。也唯有她,能将这蒙人的汉子劝下。
两人停了手,刘伯温深深致谢。“多谢郡主。”
“小事一件。”郡主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刘伯温道:“学生谢的是刚刚郡主的仗义执言,更谢郡主为我们找来了神医,医治我那朋友的重症。”
郡主学着心中江湖人的样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什么值得谢的。”
“也好、也好!如此,我们就要走了!”
“这就要走?”郡主像是吃了一惊。“他的伤、还好吧……”
刘伯温道:“我那朋友的伤自然需要静养,可如今是非走不可了!”方国珍跑了,而他吃了这么大的亏,会就此甘心吗?若真是如此,他就不是方国珍了。
都说陈友谅一代枭雄,可方国珍却也不差。两人同样懂得隐忍。方国珍迫于情势,能够委身元廷,这就似陈友谅,能够隐忍数年,而后一举取徐寿辉、倪俊才而代之,两者皆是一般。
只可惜,这次方国珍的对手是刘伯温,他终究是棋差一招。
“你们这就要走了!我能帮上些什么忙吗?”郡主主动道。
“不敢劳烦郡主。”
…………
自破庙向南,数十里之外,此处说山却也不是山,却又比土丘大的多,其上树木长的很好,一眼望不到深处。而就在一眼所望不到的地方,一场大战才堪堪拉开。
镇子上,是王弼横空天降,才解了王小十的危机。而在这林中深处,与王弼同路的那个年轻人也没有闲着。他是追随蒙人汉子老十到此!
行至最后,老十终于找到了他的兄弟们。老大带兄弟几人一路追来,追上了张名鉴两人。按说他们和几兄弟之力,该能够从张名鉴手中救下老四才对。可他们没有料到,张名鉴来了帮手!
那帮手就是潘诚、关铎两人。早在破庙中,若不是潘、关两人帮忙,张名鉴也不会是老四的对手。
而现在,老四被擒,老大带着老五、老六,三人苦苦支撑。反观对方,张名鉴尚有战力,更有潘诚、关铎两人从旁帮忙。这还不算,外围尚有两个身形妖异之人伺机而动。
忽然间,老大一个不妨,被观战的那两人偷袭了一手,险些致命。如此,老四不得不出手帮忙,四兄弟缠斗对方五人。
林子里打了一个热闹,随后背着长条包袱的年轻人也到了。这年轻人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厉若海。
厉若海算是在暗处观察着战局。眼下瞧着,蒙人兄弟一方出于下风,尽管有了老四的加入,却也难以久久支撑。而对方,五人轮番,显得颇为游刃有余。
厉若海见到了对方的几人。其中一人拿着一条流星锤,拳头大小的锤头上有这一个火焰标记,这人就是“破头潘”,潘诚。
另一个,拿的是一把折扇。折扇时开时和,好似十分风雅,可其中却藏着万分的凶险。他就是人称关先生的关铎!在破庙里,神像背后的扫痕,就是他这扇骨留下的。
而外两个人中腰间挂着剑鞘,手里提着宝剑,身形消瘦,好似一根竹竿戳在地上一样的人,叫做白不信。另一个虽为男子,却更带着几分娇媚之气,显得有几分不男不女之态的人,则叫做李喜喜。他们与潘、关二人一样,都是韩林儿部的将领,同是白莲教中的人。
而今,这几个人聚在一起,又与蒙人几兄弟动起了手,厉若海真不知道应该偏帮哪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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