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刚起的时候,围着凌云翰、叶靖和朱芫的黑袍人之中有几个也加入了战团,只留下两人看守,三个少年就仍然只能被动地在一旁观战。但阴邪气劲袭来,他们体内却自然而然生出些微热气流,微微运行,暗暗相抗,倒是不惧邪气,暂时护得周全。
骷髅魔甲提升全身防御,九绝鬼爪已经开始狂飙突进,攻守平衡。而天狼拳、玄娘圣母经也齐齐呼应,展开夹攻。魔门几大顶级绝学齐发,阴风割面,气劲猛烈,所过之处摧枯拉朽,遇物即毁。
“嘭、嘭”之声大作,北冥玄蛇王妖身硕大,转圜不便,已实实受击,碰撞有声。受创的妖王蛇身扭动更为厉害,一阵扫荡,又掀翻数名不及躲闪的魔门部众。
北冥玄蛇王已经暴怒到了极点,它愤然将万年妖力和玄冰气劲毫无保留地全数逼出,妖气翻腾,阴寒至极。万年妖王的终极力量已然暴发,惨烈的决战如弓在弦,一触即动。
方才初战得手的魔门三大绝顶高手也不是毫发无伤,北冥玄蛇王的玄冰咆哮、玄冰刃,攻击又猛又急,还是稍微给他们造成了损伤,只不过尚无大碍。于是三大高手一击即退,稍作调息,欲施展最后绝杀。
火红的明光之中突然有白光闪现,莹莹如玉。而如玉的清光之中,有清冷的轻纱妙人托出一朵白色莲花。莲花香绽,光彩昭昭,普照凡尘俗世,破除妖雾。
眼见三人合击还不能够重创北冥玄蛇王,反而更激起它的暴戾妖性,苏婥退开之后终于亮出了白莲教镇派之宝——白玉莲花。此物法力无边,属下品玄器之列,相传乃是采自昆仑绝顶的九天遗玉所造而成。
莽莽昆仑,中土第一神山,神州龙脉之源,有“万山之祖”的尊誉。昆仑绝顶最近苍穹,灵气苍茫虚莽,九天遗玉蕴育其中,尽收天地日月精华,自有无上神通。
白莲教主再无保留,已运上第八层玄娘圣母经的霹雳手段,而玄阴气劲充盈勃发,更激起九幽阴泉内变动加剧,九大凶兽又有了躁动之象。
苏婥素手一扬,白玉莲花竟脱手而出,浮立空中。接着她迅速双掌虚发,将全身真力导向了半空中的镇派之宝。
气劲如浪,波涛汹涌。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九幽阴泉内也突然冲出一道黑白杂气,与第八层玄娘圣母经的玄阴邪气汇聚于玄器之上。于是白玉莲花即时生变,飞快地膨胀变大起来,化成了一尊七彩莲台。霎时,豪光灿射,七彩莲台挟着滔天力量朝北冥玄蛇王激射而去!
北冥玄蛇王被白玉莲花所吸,它转过头来,眼看莲台射至,正欲鼓劲相抗,却陡然发现自己的妖力和冰寒气劲有阻滞现象,似乎受那光华的压制,心中既惊且恐。
这时,贺森的上品宝器天邪锏、陆飞翎的中品宝器搜魂叉齐齐亮相,配合着各自的九绝鬼爪、天狼魔拳也夹攻而至。
这场妖、魔大战,终于到了最后关头。
白莲教主苏婥道行精深,法宝通玄,而她的真元气息与九幽阴泉相生感应,又克制北冥玄蛇王的妖法,再加上魔门另外两大高手联手合击,妖王终究难逃一败。
凌云翰三人虽然被动观战,但如此扣人心弦的激烈交拼,真真眩人眼目,自然令他们为之全神贯注、目不稍转。
猛然,北冥玄蛇王惨叫一声,更吸引了凌云翰等人的注意。只见三大高手同时迅猛攻到,黑色巨蛇正面受到七彩莲台重击,腹部又遭黑袍丑人爪击、锏攻,尾部还被斗篷人的猛拳、怪叉所创,顿时蛇身各处妖血飞溅,腥臭可闻。
困兽犹斗,败妖也不例外。北冥玄蛇王怒极已狂,不顾修行受损,也拼将内丹精华催化为暴戾妖力,豁尽余劲猛烈地反击围攻之人!
可这只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尽管三大高手被震飞开去,但余力已尽,妖族王者那高昂挺立的蛇头终于垂落下来。
交杂着绝望和怨毒的幽幽绿光一阵乱闪,硕大的黑色蛇头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砰砰”作响,激起尘土一片。继而,妖王全身抽搐起来,满地打滚,而巨缸似的蛇身就急剧缩小,很快变得只有水桶粗细,稍一会儿就只有碗口大小了。
尘埃稍落,软趴在地的北冥玄蛇王愈见萎靡。这时,妖族和魔门部众之间的战斗也差不多同时结束,魔门一方胜在人多势众,往往数人围攻合击,妖族只落得惨败收场。
不过,胜利的魔门三宗也付出了沉重代价,许多部众、高手死伤折损,胜得惨烈。
然则北冥玄蛇万年修行,道基稳固,几近不坏之身,败而不死。而妖族之王到底不凡,委顿下来的它反而静心宁志,知道败局已定,不如乘早脱身。
它便厉声一啸,以意念发出撤退指令,妖族余下的残兵败将很快就聚拢过来,互相簇拥着,恨恨退却,迅捷有序。
万年妖王催发内丹之力拼死相搏,饶是苏婥、贺森和陆飞翎退地飞快,也都被震得七荤八素,气血翻腾,只能眼睁睁看着残余妖族护卫着北冥玄蛇王逃脱离去,隐没于黑暗之中,消失在洞穴尽头。
其实魔门三大高手得手即退,仅受到妖王的余劲所震,并未伤及根本,仍有拦截妖族甚至让其全军覆没之力。
但三方人马并未稍动,却是为何?其实个中缘由也并不复杂,白莲教和骷髅洞的最高目标乃是至尊元器九幽噬魂塔,而东海岛实力最弱,只想着保存力量,逃出生天。
此时妖族落败,已决意退出夺宝行列,就没必要穷追猛打。狗急还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是万年妖王率领的一干妖族精锐?若赶尽杀绝,显然不智。
当单方处于弱势时,尚可精诚团结,共抗强敌。然而敌军一破,困局一解,这时倒彼此猜忌起来。他们各自打着小算盘,生怕己方折损,而便宜他人,哪里还有人做那呆头出头鸟,去拦阻溃散之敌?
但是此次魔门三宗与妖族结下这个大梁子,却又放它们一条生路,已给日后留下了隐患。可觊觎元器之欲念,已然熊熊燃起,怎么还理得上后顾之忧?
或许也不是没有人想到这点,但想到这点的人可能更想:若然能夺取至尊元器,天下地上唯我独尊,任我横行,还怕谁来?
一阵阵阴风漫卷而来,带着扑鼻腥臭,中人欲呕。三位少年不虞变化若此,惊呆之余,但见这锡岩仙洞深处遍地骨肉,流血漂橹,几可骇断人肠!
干戈暂止,众人都加紧调理休息,而明眼人知道还没到太平时候,警惕、戒备的心神并未松懈,作着应战准备。
稍微一会儿,最先开战的贺森最先说起话来:“今日多谢苏教主和陆岛主两位援手相助,共同并肩御敌,才得以驱除妖物,不堕圣门之威!”
骷髅洞主的声音本就低沉嘶哑,又连经大战而精力受损,还只稍稍恢复,话音也就显得尤为低哑,中气不足。
“我等同属圣门一脉,守望相助,共抗外敌,理所当然,贺洞主不必客气!”清丽之音软软传出,仍是那般沁人心脾,白莲教主似乎并未受到多少恶战的影响,或者已完全恢复过来?
陆飞翎却不答话,只是冷哼以对。他被贺森一击所伤,一直耿耿于怀,不给好颜色。
其实贺森之言,只不过是以魔门的名义,做些门面功夫。方才与妖族大战,骷髅洞首当其冲,损失最大,实力已经削弱不少。此消彼长,白莲教晚来晚战,如今最为气盛,暂时不撕破脸面,方为上策。
是以他知道苏婥、陆飞翎不管如何措辞,也都不过是些言语上的把戏,当不得真。一时的言语得失,于他而言无伤大雅,倒也没立刻计较陆飞翎的冷脸,只是心中暗恨。
苏婥伤势已好,又站到了白莲教前方中央,目光却已转向那处土堆旁,问出了先前的疑问:“贺岛主,那边的几个凡俗少年是什么人,为何也在此险地?你一直派人严加看守,又有何深意?
贺森心中一凛,暗道白莲教主果然厉害,竟然也看出了那几个少年的玄妙。既然她有所觉察,隐瞒不得,干脆就落个大方人情吧。
“据我骷髅洞人护法罗无咎所言,那几个小孩确实有些古怪,而其中的小女孩体质尤为特异,或为玄阴之体。如今九大妖兽被地底深处千万年囤积的玄阴之气所阻隔,但稍后天象异变,当阴盛阳衰的一刻,天地玄阴将破开九幽阴泉,若是不能提前收服妖兽,而任其出世逞凶的话,那不论凡世还是修行界,都将面临一场灾难!”
事非寻常,贺森的语气渐而沉重,合着低沉嘶哑之音,气氛肃穆。
尽管贺森并没有明说封禁九大凶兽的至尊元器,可苏婥心知肚明,但她仍震惊于元器出世的凶险以及朱芫的玄阴体质,果然独特。
“咦,玄阴灵体——天地玄阴!莫非冥冥中真有天意,为使元器顺利出世,才有如此巧合安排?”苏婥蓦然心中一动,一个奇特想法就如烟花一般在脑海中绚烂爆开,让她觉得前景亮丽,无限光明!
心动不如行动,就见薄纱微动,翠色、白色相间的人影一闪,白莲教主就将朱芫从两个黑袍人的看守之下抓到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