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虞姚氏出了门,却拉着小淘的手道:“小淘啊,劝劝你爹娘,这婚期早就定了,远的地方都已经派人通知,说不准,贺客都已经在路上了,这事真要黄了,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哪。”
小淘心里也不太痛快,不过,她更重要的是疑惑,想当初她第一次见到那卢紫娟的时候,从神情上看,可看不出她丝毫不愿意,难道是小刀的行为惹她的不快,可小刀自接了李二的任命后,就一直窝在城郊的军营里,应该没什么不好的传言传到卢家耳里啊。
于是便问道:“虞夫人,你可知道那卢家六房为什么突然反悔。”
“也不知那卢家姑娘从哪里听说,小刀以前做过混混儿,又说小刀判过刑,又时常流涟酒肆妓家之间。”那虞姚氏叹了口气道。真是头痛啊。当初虞家代季家去跟卢家提亲时,也确实没提到小刀过去这些,那卢家姑娘最近也不知在何人嘴里听说了,于是才有了悔意。
“混混儿又怎么了,隋末乱世,为了生存,这也是无奈之举,至于判刑之事,也不过是一时受义气蒙蔽,如今早已改过,至于流涟酒肆妓家之间,这确实是小刀轻浮了,我和爹娘一直在教导他改过,若卢家姑娘因为这个,那也就没法了,只能随她去了,只是在卢府另择一姑娘怕是行不通。”小淘说着,那卢家姑娘等于否定了小刀的整个人,那还有什么说头,这种情况,真要勉强成亲,怕也不会快乐。
那虞姚氏听了,也没撤了,看来这事,还得到卢家六房那里做做工作,又微皱了眉头道:“对了,我那里听卢夫人口气,似乎她对季家和侯家有偏见,说不准这之间真有什么误会,似乎卢夫人的嘴里说,对季家很有看法,这事挺怪。”
虞姚氏说着,就上了马车离开。
小淘看着她离开后,转身加回里,心里也闹不明白,她在想是不是找个人去打听打听,只是卢家那附近,她似乎并没有什么熟识的人,看来也只能看看虞姚氏能不能弄清。
中午,小淘就在季家吃饭,吃完饭,又帮着季娘子做冬至团,明天就是冬至了,冬至要炖狗肉,吃冬至团。
“娘,小刀今天要回来吧?”小淘边搓着一个肉馅的冬至团问,因为快成亲了,季娘子这回做冬至团的材料弄了不少,光馅就有好几种,有肉馅,菜馅,蘑菇馅,本想打算着,多做些,让小刀送些去卢家,结果今天一大早就出这个事,季娘子搓了几个就没了心绪,怔怔的坐在一边。听了小淘问才点点头,冬至日也是要回家团聚的。
接着,季娘子又道:“小淘,你弟弟的脾气那么冲,做事又有些冲动,这事先别让他知道,这些天,我和你爹再帮他物色物色,婚期不变。”季娘子恨恨的道
“娘,这样做太仓促了,怕是不成。”季小淘劝道。
“有什么不成的,咱们季家不能丢这个脸,你弟弟也丢不起这个脸,要知道,你弟弟的同僚谁不知道他正月里就要成亲了,这婚事要没了,你弟弟还不让人笑话死。”季娘子恨声的道。
“可虞家和卢家那边也没有定啊。”小淘道。那边两个大家族,他们更要脸面。
“咱们季家的事,关他们虞家卢家什么事啊。”季娘子瞪了眼小淘:“娘知道你夫君跟虞家关系好,怎么,你这会儿就站在虞家那边了。”
小淘有些哭笑不得,不由的抓了一下季娘子的手:“娘,你说什么呀,女儿怎么会站在虞家一边呢,再说了,虞老爷子怎么着也是为了小刀好啊,人家初衷又没错,这事情发展到现在,谁又能料到呢,再说了,这事,最终还要问问小刀的意思不是。”
季娘子撇撇嘴,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嘀咕了句:那小子,似乎对卢家姑娘挺上心的,这可怎么好。
这边厨房里,母女正说着话,却听厅上传来季爹气急败坏的骂声:“你这死小子,啊,在家门口了还不安生,人家妇人,你也调笑,你不怕丢人,你老子我还怕丢人呢,打不死你这小子,难怪人家卢家要退婚,就你这样的性子,哪户正经人家放心把女儿嫁给你。”
随后便听小刀在那里哇哇大叫,显然,季爹正拿那棍在打着小刀呢。
季娘子连忙丢了手上的冬至团跑出去,小淘自然跟着。到了厅上,就看季爹抽了根鸡窝上的竹片子使劲的往小刀身上抽,隔壁作坊的墙头上,还探着几个脑袋,几个工人正看着东家教训儿子呢。
“你受了气,在儿子身上撒,算什么。”季娘子一个箭步,就抢过季爹手上的竹片子,这东西抽在人身上,一道道一杠杠,一抽一抽的痛,杀伤力不小。
小刀对着季爹自然不能还手,只能边跑边躲,这会儿见季爹停下了手,这才站定,他刚才不过是跟路过的妇人说笑两句,没想到叫正站在门口的爹给看到,却惹得季爹发了一场大火,这都是什么事啊,以前也没见爹这样,再一想起刚才爹说的话,那脸色便沉了下来:“娘,倒底怎么回事,卢家退婚?咱家什么地方惹着她家了?”
“还不是你这小子犯浑,娘早跟你说了,少往酒肆妓家那里跑,你小子什么时候听得进娘的话过?”季娘子说着,拿手指直点着小刀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那不过是朋友这间的应酬,哪个男人不去,就以姐夫这等出了名怕老婆的,也不时常跟三两酒友在胡姬酒家喝酒,这卢家发什么疯。”小刀道。却看到自家姐姐站在娘的身后,不由的后悔一时嘴快,这下可把姐夫给出卖了。
季娘子回头,看到自家女儿一脸还算平静,便又重重的拍了小刀一把:“你个浑小子,自己犯浑,别把你姐夫带着。”
小刀便不言语了,坐了下来,倒了碗茶水一口喝干,然后猛的道:“不行,我要去找卢家,世上没有这种理,要么一开始别答应,答应了又反悔,这让我在朋友面前还有什么脸面。”说着,便一甩手,就冲出了家门。
季爹季娘子大急,连忙追去,那小刀却似脚上生风似的,早跑了个没影儿。
“爹,娘,你们别急,我跟去看看。”小淘说着,拍去手上身上沾的粉点儿,也跟着出了门,直奔卢家。
先说小刀,他刚回家,马还系在门外的树上,因此,出了门,就打马,不消片刻工夫,就到了卢家。
远远的卢家二妹看到小刀过来,就直接关了门,可小刀这家伙拗劲子一放,那是不达目誓不罢休,便不走门,从身上拿出一个五爪铁勾,往那墙头上一勾,噌噌噌的几下,就上了墙头,进了院子,那动作,那速度,绝不亚于后世的飞虎队。
也正巧,那卢紫娟正跟一个妇人在院子里做针线活。
小刀刚轻巧的落地,就听那妇人在说话:“你这婚哪,顶死了也要退,那季家专门出恶妇,那季娘子可不是省油的灯,而他那个姐姐,整人的手段毒着呢,你若真嫁了去,哪还有好日子过,再说他家那小子,又是个混混儿浮浪人,你一个大家出身的小姐,嫁给这样的人家,岂不太屈死,前些天于家的老夫人还跟我说了,她家的小儿子正是适婚年龄,知书只礼的,他家大哥在京兆府,如今已升任刑曹,他家大嫂的表妹可是秦王妃子,有这样的大哥大嫂,还怕以后没出息啊,我倒觉得于家那小子跟小姐你挺般配的。”
“叶娘,休要再说,小女子的婚事自由家母做主。”那卢紫娟低声的道,手却不停的穿着花似的绣活儿。
小刀躲在树后,一眼就认出了卢紫娟,这亲事定下后,他在几个朋友的窜掇下,可是来卢家偷偷瞧过卢小姐,所以说,今儿个这爬墙的事也不是第一回了。
又听到那妇人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难怪卢家要退婚,原来是有小人在做祟。叶娘?这名字挺熟,对了,想起来了,这叶娘不就是当时被嫡宗派到曲园,在自己手下吃过憋的那个侯府嫡宗管事吗?后来听姐姐说,这个管事还私扣茶叶,为已谋利,就被姐姐赶回了嫡宗。
那嫡宗的窦夫人初时倒没有发作,后来,在一次查房之中,发现这叶娘偷了家里主人的首饰,好在,看在她是跟着自己从娘家过来的份上,窦夫人没有将她送官,只是将这叶娘遣出了府。
只是不知为何,这叶娘,如今却在卢家,并在卢家小姐面前篇排季家和侯家的不是。
小刀咬着牙,从树后走了出来。
那卢家小姐吓了一跳,她以前只是远远的见过小刀一面,这时却一时没有分清,便喝道:“你是何人,为何躲在树后。”
那叶娘突然见到小刀,心里就发虚了,她做的那些事,别人不知道,怕是这小刀却是一清二楚的,便悄悄的挪到卢家小姐的身后,想要偷偷的离开,小刀哪容得她走,一手将她扯了回去,推坐在石凳上。
然后指着叶娘对卢紫娟道:“你就是因为她的话而要退婚?”
那卢紫娟听了小刀的话,便咬了下唇,这时,哪还不知这人就是自己的未婚夫,这会儿显然是上门问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