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县衙捕班的人倾巢而出,前去抓几名曾经在张府做过工的花匠,听说是李解元的意思。√★√”
县衙一有动静沈家的人就得到了消息,沈云瑜急匆匆前去找沈云山,向他禀报了这件事情。
“什么?”沈云山正在书房里练字,闻言手不由得抖了一下,在雪白的纸上留下了一小团墨汁,对此感到非常意外。
“消息确实吗?”随后,沈云山抬起头,不动声色地望向了沈云瑜,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的神色。
“大哥,这件事千真万确,县衙里现在都已经传开了,谁也没想到李解元忽然之间竟然会让人去抓那几名花匠。”沈云瑜点了点头,不无疑惑地望着沈云山问道,“李解元难道认为那几个花匠里有凶手?还是故弄玄虚来应付了事?”
沈云山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现在也不清楚李宏宇为何要这样做,实际上他并不认为那几名花匠有什么嫌疑,而是怀疑城里那些行为不端的地痞混混,毕竟那些人更有作案的时间和动机。
“大哥,咱们是否要见见李解元,现在少强的命有一半握在了他的手里,如果连他都觉着案子是少强所为,那么少强可就危险了。”
见沈云山沉默不语,沈云瑜不由得凑上前神情严肃地低声说道,“所为人非圣贤,李解元肯定有喜欢的东西,咱们就投其所好对症下药,不怕他不向着咱们!”
“不!”
沈云山闻言眼前顿时亮了一下,德祥号有的是钱只要李宏宇有喜欢的东西肯定能花钱买来,不过随后他就皱了皱眉头,冲着沈云瑜摆了摆手说道,“少强说这个李解元不简单,让咱们不要轻举妄动,咱们还是先静观其变为好。”
昨天,李宏宇和赵欣见过沈少强后,沈少强就通过狱卒暗中通知了沈云山,告诉沈云山李宏宇只是简单聊了聊案情,他觉得李宏宇不是等闲之辈,故而让沈云山不要介入到案子里去,以免适得其反。
至于李宏宇问的晋商边贸的事情,沈少强则没有向沈云山透露,他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很显然李宏宇不希望这件与案情无关的事情让别人知道,否则也不会在临走的时候特意开口委婉地告诫他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沈少强对李宏宇有了一丝莫名的信任,别看李宏宇因为张小姐的事情把他骂了一通,不过这种“骂”并没有什么恶意,更多的是对张小姐和沈少强的遭遇感到惋惜。
这反而使得沈少强对李宏宇好感倍感,他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清楚如果李宏宇想要落井下石的话不会说那些废话,说不定还会假惺惺地安慰他几句。
尤其听说了武昌明月阁的案子后,沈少强心中浮现出了一缕曙光,或许李宏宇真的能查出是谁杀了张小姐。
至于赵欣,沈少强并不怎么担心她会从中使诈作梗,在他看来赵欣贵为湖广乡试亚元,肯定会爱惜名声不会做出那种惹人非议的事情。
正相反,赵欣的介入反而使得沈少强更加安心,通常来说赵欣会进行回避才对,可既然她没有这样做那么意味着十有不会暗中下绊子,反而还会尽力查明真相,这样才能对外界有个交代,进而一举扬名。
“大哥,我这就让人盯着李解元和赵家的那个小子,看看他们究竟打得什么算盘。”沈云瑜见沈云山拿定了主意,点了点头后快步走了出去,准备让人盯着李宏宇的一举一动。
“但愿能逃过这一劫。”等沈云瑜离开后,沈云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些天来为了沈少强的事情他可是操碎了心,单单打点县衙的那些人就花了一大笔银子,更别提在太原城里的那些衙门的花销了。
可即便是用银子铺路,也无法使得沈少强摆脱牢狱之灾,毕竟这是件兴致恶劣的人命官司,再加上张家也有着深厚的底蕴,要想从大牢里把沈少强捞出来谈何容易,事情的关键还是在于杨贺如何来断案。
如果李宏宇这次能把真凶给揪出来,那么沈少强就能重获自由,进而省去了不少麻烦,这正是沈云山所希望的事情。
晚上,赵家堡。
“爹,李解元和欣儿竟然让衙门里的人去抓几名在张家做过工的花匠,这岂不是要给姓沈的那个小子开脱?”
赵家后宅,赵德孝急匆匆地进了赵老爷子的书房,颇为不满地向在那里摆弄围棋棋盘的赵老爷子说道,在他看来李宏宇和赵欣此举无疑就是在帮沈少强,要知道沈家和赵家可是世仇。
“李解元和欣儿是被知县大人请去办案的,自然要慎重对待了。”赵老爷子闻言微微笑了笑,把手里的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上,对李宏宇和赵欣的这个举动并不感到意外。
“爹,沈家的那个小子确实有着不少生意头脑,以后肯定会是咱们的大敌,因此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他给除了,免得以后成为祸患。”赵德孝见赵老爷子不为所动,沉吟了一下后说道,“欣儿与李解元是莫逆之交,因此只要欣儿愿意,沈家那个小子可就死定了。”
“李解元和欣儿是新晋的解元和亚元,怎能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来,事情要是传出去的话两人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赵老爷子知道赵德孝想要趁机打击沈家,于是拿起一枚白子捏在手上,一边看着棋盘上的局势一边说道,“张家的丫头死得太可惜了,要是能把真凶抓住也是一件功德。”
“爹,您觉得李解元和欣儿能把真凶找出来?”赵德孝闻言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问道,要知道杨贺三个多月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李宏宇和赵欣五天之内就能找出破绽?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
实际上,赵德孝也觉得沈少强不是杀了张小姐的凶手,别人可能不清楚沈少强的性格但他非常清楚,沈少强是个性情稳重的人岂会轻易杀人?不过从目前的证据来看他很难洗脱嫌疑。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赵老爷子笑了笑,把白子落在了棋盘上,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再者说了,竟然以后要成亲那么就应该多聚聚,这样以后成亲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成亲?”赵德孝闻言顿时就是一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神色诧异地望着赵老爷子,他可是知道李宏宇在湖广是订了亲的,因此怎可能跟赵欣成亲?
“你是赵家未来的族长,因此欣儿亲事的事情你应该知道。”赵老爷子从棋罐里拿捏出一粒黑子,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三弟十来年前跟李解元的父亲在江南一见如故,因此给李欣儿和李解元定下了亲事。”
“爹,这件事情怎么从未听您提起过?”
听闻赵老爷子说自己是未来的赵家族长,赵德孝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这意味着赵德义已经彻底被排除出了赵家的权力核心,随后诧异地望着赵老爷子,他以前可从未听说过这件事情。
“与你三弟订完婚约后,李解元的父亲在回家的途中遇到了船难,不幸去世,为此婚约的事情就耽误了下来。”
赵老爷子自然不会告诉赵德孝之所以没有对外公布婚约的实情是赵德义私心使然,于是三言两语地敷衍了过去,然后语峰一转笑着说道,“现在看来,欣儿和李解元果然是天作之合,老天都要把两人撮合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直到这时赵德孝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怪不得赵老爷子当时在镇口迎接李宏宇到来的时候会告诉张举人赵欣有婚约了,他当时还以为是在敷衍张举人,现在看来只是说出了事实。
“如此说来,李解元知道欣儿是女扮男装了?”随后,赵德孝不由得开口问道,在他看来赵欣已经去了白河镇如此长的时间又跟李宏宇结伴而来,李宏宇自然应该清楚她是女人。
“在欣儿恢复女儿身前,这件事情不能外泄,否则会给咱们带来大麻烦。”赵老爷子并没有正面回答赵德孝,只是微微颔,然后沉声嘱咐道。
“爹放心,我知道怎么做。”赵德孝闻言顿时精神一振,信誓旦旦地做出了保证。
虽然他跟赵德义之间为了福祥号的事情明争暗斗,但赵德义归根结底是赵家的人,如果李宏宇在仕途上飞黄腾达的话那么以后肯定会关照赵家的,毕竟朝中有人好做事,这比花大价钱疏通京城里那些达官贵人要可靠得多。
“爹,李解元真的能在五天内查清这件案子?”兴奋之余,赵德孝不由得有些担心地望向了赵老爷子,如果李宏宇查不出来的话声誉受损事小,万一以后牵连进案子里那可就后患无穷了。
在赵德孝看来,李宏宇就不应该介入到张家小姐的这起案子里去,这种棘手的案子大家避之唯恐不及,以免惹祸上身。
显而易见,一旦李宏宇踏入官场的人,届时他的敌人说不定会拿这个失败的案子来做文章。
“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李解元志向远大,目光长远,他帮了杨贺这个忙,无论结果如何杨贺都欠他一个人情。”
赵老爷子把手里的棋子放在棋盘上,有条不紊地说道,“至于案子会不会有什么麻烦,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成大事者难道还怕招惹麻烦?”
“爹教训得对,是儿子太谨慎了。”
赵德孝闻言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讪笑着回道,不得不说他的心气和眼界比赵老爷子可差远了,因此,与“开疆拓土”的赵德孝相比他更适合守持家业。
不过,一想到李宏宇以后很可能在朝堂之上身居高位,赵德孝的心里就不由得一阵激动,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靠山,不用担心做生意的时候再受到地方官府那些贪心不足的贪官污吏的刁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