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还有可能是用于清镇教里仪式的中东琉璃器皿,以及刻有古阿拉伯文字的黑色串珠。
还有一件刻有的阿拉伯铭文***护符铸模,说明当时船上可能有清镇教的传教士或是教徒,这比史料记载的清镇教传入抓哇岛的时间早了两百年。
而距离后面同样是信奉清镇教的郑和下西洋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四百年多年。
他打捞的玻璃器具就很多,颜色也十分多样,有淡蓝色、翡翠色、无色、浅黄色。
品类有琉璃香水瓶,以及可能用于仪式的琉璃瓶。
但保存完好的不多,也就五十件不到,其他都有破碎。
这些琉璃瓶多半是半透明的,长颈,平底,瓶身或为直筒状或为球状,有的在颈部末端呈穹顶状,有些瓶身还有模印的纹饰和阿拉伯文字。
这其中,翡翠绿颜色的琉璃瓶在中东琉璃器中很罕见,他打捞到的这翡翠色琉璃瓶,也算是比较稀罕的文物了。
另外,他还发现六十枚具有阿拉伯风格的水晶国际象棋棋子。
还有两只鱼尾分叉的水晶鱼,这些都是好东西,也特别少见,说是稀世之宝也不为过。
这样的东西,市场价格不好说,但价值绝对不低就是了。
不过这些东西,夏宇都没打算出手。
他在船上发现的泰国产细陶军持也叫净瓶也不少,这些基本就是佛教僧侣用于贮水的。
另外,涉及到宗教的器物中,还有一样东西。
夏宇在沉船上发现许多铜镜,这本不稀奇,之前的几艘沉船上,他都有发现铜镜来着。
这其中一类产自中国,一类为当地制造。产自中国的有葡萄镜,团花镜,双鸾衔绶镜,亚字形花卉镜,特别让他感兴趣的,则是其中一枚带着铭文的八卦镜。
其他的铜镜还好,最值得探究的就是这八卦镜了。
八卦镜,并不是和其他铜镜一样,起到用来照人的作用。
根据夏宇的推测,这应该是做法事用的道教镜。
当然,镜背面铸八卦纹的铜镜,不是道士也能用。比如可以用在预示凶吉,辟邪免灾等活动中。
当然,这也不能说明这艘船上就一定有道士的存在。
因为在航行的时候,祈祷神灵保佑是比较常见的。
日本天台宗三祖圆仁著所《入唐求法巡礼记》中,就有提及到,“日没之时,于舶上祭天神地祇,亦官私绢,镜等奉上于船上住吉大神。”
或许,这样的八卦镜,就是商家和水手在大海里航行的时候,祈求神灵保佑所用的镜子。
这些都是比较有意思的事情,夏宇根据船上的文物,推敲琢磨的时候,也完全不觉得枯燥乏味。
也没多少学历史搞研究的,有他这么好的条件,能有这么多的实物支持他。
这也充分说明了,早在公元十世纪的时候,东南亚地区已经成为中国和中东地区紧密联系的重要纽带。
在整理这些文物的时候,本就是学历史的夏宇,一身的知识储备也有了用武之地。
但他也是觉得,知道得越多,不知道的东西反而越多。
那些掩埋在历史尘埃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光看史书是肯定没办法知晓的。
可这样的沉船,却是能还原最为真实的历史。让人能从另外一个角度,通过物证,来还原当时的社会,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
夏宇一边整理一边思考琢磨,最后,也回到沉船中文物数量最为庞大的瓷器上来。
这瓷器中,数量最多的又数越窑青瓷,包括各类器型和不同纹饰的越窑秘色瓷和青瓷碗、盘、碟、壶、盏、盏托、牙盘、香炉等。
其中价值最高的,莫过于越窑秘色瓷。
秘色瓷的最早出处来源于,唐代诗人陆龟蒙的《秘色越器》。
“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好向中宵盛沆瀣,共嵇中散斗遗杯。”
“秘色”瓷最初是指唐代越窑青瓷中的精品,“秘色”似应指稀见的颜色,是当时赞誉越窑瓷器釉色之美而演变成越窑釉色的专有名称。后来五代时吴越国钱氏割据政权控制了越窑窑场,命令这些瓷窑专烧供奉用的瓷器,秘不示人庶民不得使用;且釉药配方、制作工艺保密,故名。
关于“秘色瓷”的说法很多,也莫衷是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比如,有人就说陆龟蒙的诗句中,“千峰翠色”形容的可能是越窑中的罕见精品,也有可能是形容每年秋天越窑开窑时的盛况。
直到法门寺出土的秘色瓷器,才使世人见到了秘色瓷的真容,它们也成为秘色瓷的标准器。
夏宇自然也拿法门寺的秘色瓷,来和这次打捞到的瓷器做对比。
其中最为精品的越窑青瓷,他都已经做好了清洁、脱盐的工作,品相完整的就不用再进行修复,但保养好却是必须的。
他一共打捞三十多万件的瓷器中,要还没有“秘色瓷”存在的话,夏宇该吐血而亡的。
他整理好的秘色瓷中,非常罕见的就有很多,比如内底划莲花纹,内沿划卷草纹的秘色碗有一百多只。
还有内底划波涛纹,内沿卷云纹,外壁划灵芝图案的五曲花口秘色碗有。
周身外雕莲瓣内底划三爪龙纹的秘色瓷碗数量稍少,只有五十来只。
甚至还有三件莲瓣浮雕秘色瓷碗,足底刻着“戊辰徐记烧”的字样,这也是价值最高的。因为它揭示了烧造的年代,是在968年烧造的,甚至连烧造的商号都有。
另外有两件莲瓣浮雕秘色瓷碗,内部刻有“天下太平”四字,也是属于稀世珍宝的类型。
他还发现,其中有十件对蝶纹六瓣秘色葵口盘,和法门寺出土的越窑秘色葵口盘几乎完全一样。
二十多件内底划三爪龙纹的秘色瓷大盘,这和目前北宋皇陵区发掘的唯一的陵墓——北宋咸平三年元德李皇后陵中出土的一件龙纹大盘几乎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