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皇极殿,作为乾皇临朝时所启用的宫殿,如今已经不常用了。
更多的是作为皇家宴席,表彰庆祝时才用的宫殿。
李喜把自己躲藏在了龙椅的后面。
那是个不起眼的角落,也是常人万万不敢随意查探的地方。
毕竟自己面前的龙椅可是代表着九五之尊,天下共主的地位。
可即便是这样,李喜心里还是有着强烈的不适感,只是他分不清这种感觉究竟是因为自己大胆妄为地躲在龙椅之后的紧张,还是因为心里那股挥之不去的危机感。
侧墙上悬挂着西洋人前段时间进贡的琉璃八宝钟表,此刻钟表的摆锤哒哒哒地作响,让李喜心里甚至有种想要把这破烂砸掉的冲动。
“咚!!”
突然一声钟鸣声响起,吓得李喜一个激灵。
“妈那个……”
李喜正打算骂上一声,突然就捂住自己的嘴。
他听到了脚步声,很微弱的脚步声,但声音似乎正在朝着这边走。
“嗡!喀喀喀……”
皇极殿的大门被人给推开,李喜的一颗心,此时已近乎提到了嗓子眼处。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不,准确地说走在前面那个人是被硬生生地推了进来。
李喜眯着眼顺着龙椅缝隙往外一瞧,缝隙的孔太小,只能看到两个人身上的官服。
“咦??”
李喜认得那两件官服,因为他太熟悉了,不正是监正大人和副监大人的补子么。
他们来这个地方做什么,哦,应该也是逃进来躲祸的吧,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福安宁,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扬恭静的声音很沙哑,听上去就有一种嗓子要喊哑的感觉。
事实上自朝会一开始,皇上宣旨想要让圣慈皇太后退隐,朝堂瞬间就乱作一团了。
可等项宫保跳反,局势转变之后,扬恭静居然公开跳出来要保皇。
群臣里面除了那些新派学子之外,就属他喊得最凶。
这可能是连皇帝都有些意外的地方。
嗓子也就在那时候就给喊哑了。
“哎,我要走了,扬大人,临走之前问你讨要一件东西。”
相比之下福安宁的声音就显得平稳深厚。
“你要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想往哪走?”
“远遁海外,奔赴西洋。”
“福安宁,你疯了!自世祖爷登基后,就下过密旨,钦天监入籍人等,生不得在外建宅散叶,死不得在外入土,世世代代,父位子传,抗旨者株连九族!”
扬恭静的神情激动起来。
即便是当今万岁再不喜欢钦天监就凭着这条祖训,钦天监也是铁打不动的饭碗。
看似美好,但背后也是有极其苛刻的严律。
福安宁若是消失失踪,一旦查明是自己跑路了,全家老小妻妾族人无一例外全都要死,就连他们家的一只鸡都别想活下来。
面对扬恭静惊骇的眼神,福安宁的神情很平淡:“我知道,但那又如何,你心里清楚,大统朝的气运就要绝了,仅存的那点龙气已经不足以再支撑这个庞大的国度。”
说着,福安宁在扬恭静震惊的目光下,一步步走上龙台,手掌轻抚在龙椅上,随后坐了下来。
“大胆!!”
扬恭静双目瞪圆。
“呵呵,人力尚可胜天,但定数难为,我看大统朝残留的这点龙气,最终也未必能胜下来,你知道,我知道,天下高人都知道,千百年之大变就在眼前,这艘腐朽的大船,也已经走到了终点,我为什么要留下来为他陪葬。”
李喜躲在龙椅后面,人已经傻了。
什么!我大统要亡了!!
“可大统终究没有亡,一日为臣终生为臣,或许……或许还有办法挽救乾坤。”
说到后面,扬恭静声音几乎已经听不见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话除了自欺欺人之外,谁还会相信。
福安宁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并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懒得说下去,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事情,又何必再作争论。
只是看着扬恭静面如死灰的模样,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大统将亡,天下必乱,上次连山县里,我本想尽快抽身,可今天这一闹腾,我有了别的想法。”
“连山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