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冬初所提出的这一条,立即让廖清溪想到自家的事情。
廖家产业中,有几个庄头管理的田庄,年年都能上缴粮食,但每年也只是那么多,年景再好,粮食涨幅也有限。但若遇年景不好时,打下来的粮食则会骤减。
他和廖家大管事有过多次敲打,也曾派人暗访。庄头们并无劣迹,依然算是靠得住的家生子,每年也有产出,所以就一直那样用着。
这时听了袁冬初的话,廖清溪豁然醒悟,谁说没有劣迹就得一直用着?收成总不如别的庄子,可以换人来做庄头啊。
袁冬初却在就事论事的回答他:“是,不论这个业绩最低的掌柜是哪一方的人?即使是我们诚运投递这边的,没有业绩说话,一样换人。”
“甚是合理。”廖清溪咬了咬牙,答应下来。
这个做法虽然对他派去信局的人不怎么有利,但做法很漂亮,没有反对的理由。
他甚至有为这个规矩叫好的冲动,掌柜或者庄头随时都有被换下的可能,这些人想不尽心都不成啊。
这么做,也更容易让有本事的人上位,于家族绝对有利。
卓远图甚是平静,他派去信局的人,原本也没打算掌管什么事务,只是派过去一部分人,对自己参股的生意做个监督,并做些实事,不至于对信局的经营一无所知。
所以,他看的是袁冬初所定规矩,对信局经营是否有利。
只不过,如此制度却是有些残酷了。无论你人品如何,是否在这件事情上尽心竭力,没有上佳的收益,就一定要把你换下去。
卓远图再次暗叹:后生可畏啊。
“其三,”袁冬初继续,“投递业的运作方式,注定要在各个地方设置分号。所以,诚运投递决不允许拉帮结派。一经发现有此现象,无论拉帮结派的是什么人、无论业绩如何、担任何等职务,领头的坚决辞退;其余人,视情节轻重,做降职、扣罚工钱等处罚。”
廖清溪没吱声,“拉帮结派”这么笼统的用语,说了等于没说。
什么才算拉帮结派?大家经常一起吃饭喝酒算不算?
再有,无论带头拉帮结派的,还是参与者,人家不承认有这种事,只说投缘,大家交情好。
一个买卖字号而已,你能把人怎样了?
反正他的人是一定要拉帮结派的,也会尽力把持廖家祖籍和通州的投递分号。让这些分号最大程度的、为廖家自己的生意和产业提供便利。
一旦这些地方的分号被自己一方的人掌握,别的任何人再来,都得按廖家的规矩办事。
即使因为业绩不佳换了人来,也得听他廖家招呼。否则,一定让他寸步难行,业绩更上不去,甚至出现亏空。
他想的挺好,但袁冬初那边有顾天成给她搭梯子。
顾天成问道:“袁姑娘以什么标准判定拉帮结派?”
袁冬初眼神赞许,微笑道:“总号和上一级部门的指令,无法在一个地方得到贯彻;总号和上一级分号换去的主管,无法正常开展业务;手下职员不听管理,都可作为拉帮结派的观察点予以监察。核实之后情况属实,涉及之人,该降职的降职,该调换的调换,该辞退的辞退。”
卓远图静静听着,心下大为叹服。这女子,在事发突然的情况下,就能理出这样关键的条款,而且所说条目干脆果断,极具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