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峻笑了笑,又把枪口指向了一侧,咦,怎么是个女人?记者?
稍稍一愣神的工夫,那个女人就已经一屁股跌坐在对面的天台,整个身体都被半人高的女儿墙挡住,打不着了。
随即数挺重机枪的火力便倾泻过来。
豁口内的砖墙顷刻被打得烟尘四溅。
严峻便赶紧抄起FAL步枪退出房间。
身为严峻勤务兵的小黄袍也赶紧跟着撤出。
鬼子的机枪其实无法直接打到他们刚才的藏身点。
但是战场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流弹,一样能致命。
所以严峻果断撤离了狙击点,因为没有必要逞强。
……
“烧得好,烧得漂亮,就该这么烧!”
“烧死这些狗日的!把他们统统都烧灰!”
“敢来咱们中国的地面上耀武扬威,活腻歪了!”
这两个早上,张义夫真是过足了瘾,不仅近距离欣赏了两场高水准的实战表演,更重要的是国军还赢了,而且是碾压性的胜利!
正手舞足蹈呢,右耳朵突然传来一阵剧疼。
被动的侧过头,发现是自家母老虎。
“侬引西啊,枪子不长眼睛的。”
“轻点轻点,疼,耳朵掉了!”
“耳朵掉了总比性命没了要好。”
“说什么呢,二楼没事的,打不着。”
“万一打中了呢?再说巡警会来抓人的。”
张义夫不怕巡警,但是怕自家的母老虎,只能乖乖回房。
不过回到房间之后还是趴在窗户后面看,只见鬼子已经撤了回去,不光是攻打四行仓库西墙豁口的鬼子撤了,沿着光复路往前推进的鬼子也都撤了。
“老张,对面的国军好像变得厉害了噢?这两天鬼子可没少死人。”
“谁说不是呢,国军要是早这么打,不等鬼子援兵赶到,日租界的鬼子海军就已经被赶进黄浦江里喂鱼了。”
“可是有什么用呢?”
“整个上海都快沦陷了。”
张夫人不屑的嘟囔一句。
张义夫的神情黯淡下来。
是啊,又还有什么用呢?
……
章白亭和俞宏杰的心情无疑是最复杂的。
一方面,他们为四行仓库的这支国军小部队感到高兴,甚至是振奋。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对面断后的那个排仅凭五十多号人顶住了鬼子的连番猛攻不说,居然还能够连续重创鬼子。
这两天,他们总共已经打了多少个胜仗?
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击毙了多少个鬼子?
昨天据说干掉了上百个,今天干掉多少?
这支小部队的战斗力简直强到令人发指。
他们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能打?为什么?
可是另一方面,两人又为时局深深感到担忧。
这支小部队在四行仓库打得再好,也不过是局部的微不足道的胜利,对中日战争的整个大局几乎毫无影响。
能延缓上海的沦陷吗?不能!
能阻止日军的进攻吗?不能!
唯一的用处就是唱戏,让西方各国知道中国仍然还有抵抗的能力也有抵抗的意愿,这样就有可能影响到西方各国的决策,使得西方各国的政府做出援助国府的决定,这原本也是国府决定发起淞沪会战的主要原因。
524团1营其实早就已经完成这个使命。
可是,留在四行仓库断后的这个加强排,这支小部队,却走得有些远了,使得整个计划滑向了不受控制的反方向。
现在的问题是,国军在四行仓库的坚持抗战非但没能替国府争取来西方各国的援助,反而激怒租界工部局。
“章参谋长,得想个法子啊。”
“不能由着对面的部队胡来啊。”
“你说他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撤呢?”
俞宏杰夹着半支哈德门,一脸愁容。
“我反正是没有办法了,人微言轻。”
章白亭言语中确有发泄不满的意思,但更多的是无奈。
他能有什么解决办法呢?就连南京派来的陈叔农陈特派员都办不成的事,他章白亭能办成了?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