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续伏在地上,肩背胸腔都疼的厉害,她压抑着轻轻咳嗽起来。
可刘老爷依旧踩着她,并没有放下脚的意思,只笑着反驳道:“刘某收拾不听话的姑娘,二爷也要管不成?”
竟然是是蒋二爷!
听到是他,阿续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蒋轶来了,她只希望萧明庭不在,千万别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模样。
蒋轶缓步走过来,嘴角带着笑,目光里却无半点暖意,他语气波澜不惊道:“姑娘不听话,您说几句就行了,何苦动气?”
“二爷自去寻乐子,我收拾个丫头,您何苦管这个闲事?”刘老爷死皮赖脸,不肯退一步。
“哎?”蒋轶客套着笑了起来,他微微弯下腰,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拿着扇子点了点刘老爷踩着阿续的腿道:“我是为刘爷想啊!你说这事让小世子瞧见了,你能得好?大家出来都是图个乐,何必结仇?”说着手上多加了几分力,猛地拿扇子骨狠狠地敲在刘老爷膝盖上。
刘老爷吃痛,这才放下脚来,他立马站起身,扶着桌子边眉毛倒竖,强压着怒气道:“蒋二爷!金陵风水好,咱们此一时彼一时,日子长着呢!”
蒋轶毫不在意,缓缓直起身来。他一手拿着扇子轻轻敲击掌心,微微一笑:“是啊,日子长着呢,刘老爷不必心急。”说着示意绿萝扶起来阿续,也不再看他,只对着阿续道:“回屋去吧,二爷等下过去看你。”
阿续点点头,哽咽一句“多谢二爷”,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急促咳嗽着,在绿萝的搀扶下往屋子里走去。
她在心里头庆幸。
还好,萧明庭不在。
屋内只点了一盏烛灯,昏暗一片。初冬的寒风钻进门缝窗缝,吹得这一盏烛火晃动,如同鬼影一般。
阿续靠在床边,仍旧是咳嗽个不停。绿萝站在一旁,一手端着茶水,一只手不停的抹泪:“可别落下个病来啊!”
“死不了。”
阿续有些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心中满腔恨意也不知该冲谁发泄。她鼻腔间堵的难受,酸涩生疼,眼泪哗哗地直流,怎么也止不住。
等了许久,才听得门口一阵脚步声。听声是凤妈妈堆着笑和蒋轶说话,两个人说了好一阵子,门才吱呀一声开了。
蒋轶慢慢地走了进来,瞧了屋内的光景,微微一声轻叹:“怎么不多点灯?”见阿续又要下床来,他抬手轻轻摇了摇道:“你坐着吧。”说罢,自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慵懒着往后一靠,喉咙里发出轻微的一声哼叫,似乎是很疲倦。
绿萝连忙跑着过去点了几盏灯,给蒋轶倒茶。
阿续偏头擦了擦眼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多谢二爷。您发发慈悲,救救……”
只是她还没有说完,蒋轶又冲她摇了摇手,示意她别再说了。方才他已经问过了凤妈妈,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要香云命的,不是别人,正是汉王家的一个庶子。此人名叫高谦昀,风流浪荡,生性暴虐,行事乖张,性情古怪的很。他平时行房时霸道凶狠,打的香云头晕眼花,一时痛哭流涕情不自已大喊了情郎的小名。正在兴头上的高谦昀哪里受的住这样的侮辱,这才给凤妈妈下了死命令,一定要逼香云说出那男子的名字。
本来香云拿高谦昀的钱养情郎就犯了倚翠园的大规矩,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得罪了他。他要因此弄死香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皇亲国戚的浪荡事儿,他蒋轶淌不起这个浑水啊!
想到这里,蒋轶放下扇子,扭头看着阿续,有些无可奈何道:“二爷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这事二爷真插不了手。你那位小姐妹得罪的不是一般人,倚翠园和官场盘根错杂,很多小事都不是小事啊!”
阿续默然,低下头去不再说话,许久才苦笑一声:“那就算了吧,辛苦二爷了。”
蒋轶也沉默了片刻,才自嘲一笑:“说不上辛苦。”他摇了摇头,翘起二郎腿,伸手烤火取暖,这天可真冷啊!
屋内静悄悄一片。
听得床边哭泣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偶尔有几声咳嗽。蒋轶忍不住偏头看向阿续,瞧她已经默默擦干了眼泪,下床装了个小手炉,走过来一声不吭地塞在他手里。
一击即中。
这姑娘确实是个好姑娘啊。
蒋轶感受到手里的温度,暖的贴心,顿时心生愧疚,脑海里又浮现刚才她跪在刘老爷脚下求情的模样,于心不忍道:“二爷不如你,你是个有情义有胆识的,只是在这倚翠园,日后还是莫要出头,先保住自己才是。”
阿续点点头,显然认命了:“二爷,奴心里有数。香云命薄,奴留不住她的。”
蒋轶摩挲着手里的小暖炉,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犹豫了几下,还是开口道:“二爷冒个险,先想法子帮你保着她的命吧。”
“还有的救?”阿续眼睛一亮,连忙望向他,等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