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琴心思百转千回,既为这广瑶被人偷天换日而伤感,可心内又有些抑制不住地兴奋。
作为晋元的长公主,既无封地也无实权,只剩一个空空如也的名号,虽贵为一国长公主,可连人员调动都只能从徐家那边临时借用。
而宫中之人,则要么对此公主嗤之以鼻,要么对公主敬而远之,生怕惹上了这位宫内不可明说的麻烦精。
如此自个儿玩乐的日子,虽也还算太平,却怎么也满足不了顾南琴那份深藏下的忧国恤民的心。
这晋元的天下,并不只是顾咏德的,更是死去的父皇和太子皇兄留下的珍贵宝藏。
前有安居乐业,后有衣食无忧。这天下的太平,是皇家延续了多少年留下的珍品,更无世间任何一物可与之比拟。
虽说自己总想着为顾咏德做些什么,为晋元江山做些什么……无奈身份尴尬,既怕惹得群臣不满,又怕惹得连自己脚跟都还未曾站稳的小皇帝忧心……自顾南琴承接长公主之位后,有孝明王管着,还有舅舅看着,根本无从下手,更是——不能下手。
可现在,瑶嫔身份几乎核实。不,不止是她,甚至还可能同时从朝中为顾咏德铲除另一隐患,张子文。
思及至此,顾南琴唇角弯弯:这次若是能……
“公主!”萧子安的声线有些匆忙,瞬间把顾南琴从遥远的异想天开拉回了现实。
“怎么?”顾南琴余光扫过,似是并无人注意自己,便悄然欠身,给了萧子安一个耳语的机会。
“清绮不见了!”萧子安本是沉稳之人,即便是听闻了顾南琴的猜测,也未见有多心急,可现在却是连声线也稍发着颤,着急得很。
“何时?”顾南琴知晓此事事关重大,清绮几乎是唯一知情又能作证之人,若是此刻被瑶嫔灭口……
“子安一路跟着公主,本想在清绮返回公主殿的路上接下,但她在花园中途经一条小溪,顷刻之间便消失无踪。”萧子安极快解释了几句,话音才刚落,便听得小皇帝一言:“南琴姐姐,出什么事了?若是有什么麻烦事,交给朕来处理便好,姐姐便和瑶嫔在此好好赏花,可别扰了兴致。”
小皇帝是好意,但重要证人遗失,顾南琴此刻也不得不遮掩下面上的凝重,转而换上笑容:“无妨,只是自家丫鬟办事不利,等会儿回公主殿再收拾。”
小皇帝蹙了蹙眉心:“若不是得力之人,杖毙也就罢了,何必让姐姐在此伤神?”说罢,还悠悠然端了杯酒水置于掌心,面上带着些微红,却是头也未回地目光氤氲地看着身边的瑶嫔。
顾南琴心下一愣。
“无碍,不过是个宫人罢了,姐姐还能处理不了了?”很快回神过来的顾南琴亦是言笑晏晏,抬手虚敬一杯,昂首便将盏中酒水一饮而尽。
只是,这酒不烈却是苦涩。
遥记得顾咏德上位前,怯生生地望向自己的那一眼,似是胆战心惊、似是唯唯诺诺。
顾南琴那时也不过十二三的年纪,见了他这可怜模样,心内千回百转,想到这家伙竟也是同自己一样被命运所迫之人,瞬间便由原先的不屑化为了百般怜爱。
只是现在……顾南琴认真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顾咏德,并没有再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