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巴掌迟迟没有落下,她颤了颤睫毛,听见父亲哎呦哎呦的哀嚎声,抬起眸子,只见唐南欲反手将这喝醉了酒的男人给挟制住了。
唐南欲有些厌恶的往这老男人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力度不算大,却让他摔了个狗啃泥。
“你这小蹄子,年纪不大却晓得把狗男人领进家里来了哈?”男人恼羞成怒,又不敢与唐南欲对峙,只能对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发脾气。
连音冷笑一声,并不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素日没少听他说难听的话,也算习惯了。
“是啊,我可不是个小蹄子么?有你这样的父亲,想不生成这一副贱骨头,也没有办法啊!”她讥讽,心中的痛恨都转换成一个个刺人的字眼,从口中冒了出来,“毕竟您可是连自己婆娘都管不住的男人呢!”
见了方才连音那般温顺乖巧的模样,如今这样,却像个被惹怒的野猫,竖起全身的毛,随时准备进攻。
“你你你……你迟早要把我气死!就想让我气死了,你能跟这些狗男人厮混是吧?跟你娘一样,都是贱蹄子!”男人丝毫不想着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骂出来的话不堪入耳。
孟玉菀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向着唐南欲抛过去一个眼神,示意他将这酒鬼打晕,免得在此叽叽歪歪的,给别人看了笑话。
唐南欲领悟,一记手刀打在男人的脖子处,那男人常年喝酒,这幅身子早就被掏虚了,哪里经得起这么一下,顿时晕厥过去。
连音心中虽恨,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见他瘫倒在地,眼眶不由的红了,蹲下身子,小声嘟囔:“醉死过去得了,省的一天天的到处浪费钱。”
唐南欲想帮她,却被她果断拒绝。连音憋红了脸,将父亲的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抓着门,用了吃奶的力气,才将他撑了起来。
安置好了父亲,连音用热水沾湿帕子,替父亲将脸上的污秽擦得干干净净,她红着眼眶,手里的动作仔细又轻柔,像是生怕弄疼了父亲。
这时候的她,全然不像在跟父亲争执时剑拔弩张的样子,孟玉菀在一旁看着,不禁觉得有些心酸。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是那样威严的一个男人,却也在她幼时,背上驮着她去看长安河边的烟花。
璀璨的烟花一闪即逝,她哭闹着要吃糖葫芦,阿姐笑意盈盈的替她买来,让她吃得嘴巴黏糊糊的沾满了糖渍。
孟玉菀还记得阿姐的音容笑貌,爹爹严厉的教导,身上的衣服由母亲一阵一阵缝制出来的细腻的针脚。视线慢慢的有些模糊了,仿佛她的眼睛里氤氲着一层水汽。
“不好意思,让二位见到了这幅场景。”连音轻轻的关上房门,对着孟玉菀有些歉意的说道。
孟玉菀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她陡然开口,问:“他经常打你么?”
方才那男人抬手的动作太过于娴熟,一看就是做过无数遍的。
连音愣了愣,白嫩的脸皮慢慢的浮上一层红晕,她有些尴尬的撇开脸,强装无所谓的样子,轻声回道:“他喝醉了便是如此,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就不觉得害怕了。”
孟玉菀几乎能想到,菀花幼时在家里,是怎么挡在自己妹妹的身前,被畜生父亲用手打,用脚踹的。
身上的疼,只怕没有心疼更让人绝望的吧,看着别的孩子受尽父母宠爱,自己却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么多,该是多么心酸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