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菀眯了眯眼睛,没有再问。她握起一把木梳开始替银珠挽发,孟玉菀只学过最简单的几个样式,又没伺候过人,时不时扯得银珠火冒三丈的辱骂。
“行了行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滚出去!我自己来!”孟玉菀将扯下来的几根头发工工整整的交给银珠,把那一张俏脸儿气的红扑扑的。
孟玉菀心中暗喜,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没有一丝喜悦的样子。她刚踏开腿,身后又传来了银珠的吩咐。
“去采些花儿,沐浴时给我放进去。”
孟玉菀抽了抽嘴角,为了摆架子,连那些野花都不肯放过?心中想是这么想,但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她就可以死翘翘了。
银珠看起来对孟玉菀很放心,没有派人跟着她,似乎知道在这个地方,孟玉菀怎么也逃不出去。
山谷里的野花有许多不一样的,孟玉菀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将花朵一个个摘下来放进篮子里摆好。
“那丫头是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洗个澡还要放花瓣。”柳心梅默默的挽起袖子,蹲在一旁开始帮忙。
她观察孟玉菀很久了,就算众人都被这个小丫头现在死心的模样给骗了,她也不会相信这小丫头放弃逃跑了。
“当初她的脸,确实是我毁的,为她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柳心梅停了东西,有些诧异的盯着孟玉菀,“你年纪这么小……”
“她作为一个丫鬟,勾引我姐姐喜欢的人,我替姐姐惩罚她,不应该么?只是毁了她,我也有些愧疚。”孟玉菀在心底啐了自己一口,愧疚个屁!
见柳心梅一副缓不过神来的模样,孟玉菀将一朵浅蓝色的小花捏在指尖,悄无声息的转移了话题,“这花叫做什么?”
柳心梅抬起头看见这花,眸子暗了暗,她将那花接了过来,放在掌心怔怔的望着。
良久,她才轻声道:“它叫勿忘我。”
孟玉菀细心的观察到,柳心梅似乎对这种花有种别样的情绪,她拢了拢耳边的发,装作不经意的问:“梅婶,您多大岁数进的寨子啊?”
柳心梅闭上眼,耳畔隐隐约约又响起了一个模糊的声音,声音是一个男人的,他轻笑着说:“梅儿,勿忘我……”
那个人躲在她记忆的最深处,脑海里萦绕着一团又一团的白雾,她尝试着弄散那些雾气,可每次都是徒劳无功。
“我十六岁进了寨子,如今我三十五岁了。”柳心梅再度睁开眼,她冲着掌心的浅蓝色小花微微一笑,“这么多年过去,我竟连你的模样都记不清了。”
孟玉菀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口有些闷闷的。她没见过那个所谓的土匪头子,她觉得,像柳心梅这样的女人,不应该只留在这个小山谷里。
她咬了咬唇,安慰道:“其实这寨子里的人,比起外面那些,要好多了。”
“你识字么?”柳心梅突然问。
孟玉菀点头。
柳心梅笑着拉过孟玉菀的手,手指轻轻的在女孩的掌纹处滑动。孟玉菀有些诧异,她抬头看了看这个女人,“你……”
柳心梅轻笑,“花儿摘的也差不多了,你快回去吧!省的那丫头又骂你。”
孟玉菀将花采好了,那女人又挑挑捡捡的丢了好些,看着篮子里全都是新鲜的花了,银珠的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笑意。
“下厨去吧!”银珠就像个老佛爷一样发话,而孟玉菀就乖乖的学着太监唯命是从。
她原是不会下厨的,奈何银珠非要赶鸭子上架,把她逼进了厨房。孟玉菀就好像做菜有天赋似得,才两三天,她就将菜烧的咸淡适中了。
孟玉菀就是不怎么会切菜,那胡萝卜本是要切丝的,被她硬生生的加大了尺寸,从胡萝卜丝,变成了萝卜条。
她从前听说,寨子里的土匪都吃得贼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还有人伺候。
可她来了这儿,才发现,这不像是一个土匪窝,更像是一个村子,压根就没人伺候这土匪头子。听柳心梅说,做饭以前都是她干的,银珠来了之后就换人了。
合着自己就是给银珠干活的,孟玉菀有些愤愤不平,到底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喜怒不行于色对她来说,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