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酷热难当,老爹却召我进宫议事。
其实我本来也想去,只是因为天气太热懒得走动,荀简也说我的身子受不了这酷热的天气。
子闵不放心,一直陪我坐车到了宫门外,我下车进了宫门,走了没多久身上就出了一层汗。
天气太热,我被晒得竟然觉得有点头晕。
好不容易到了两仪殿,老爹坐在御座上,如今再看他,却只能仰视了,虽然只是小事,我的心里却不是太痛快。
老爹走下御阶,笑道:“陈演寿说你这几日有些懒散,可是真的?”
我拱手道:“父……”本想叫父亲,却突然记起了老爹的身份,改口道,“父皇,裴、刘二位丞相实在是有些……呃,似乎年岁大了些,有些……”
老爹哈哈笑道:“为父比他们二人都年长,你如此说,岂非是嫌为父也老了?”
他说着还不忘摸摸胡子,又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一时语塞,其实老爹的确已经老了。
老爹见我低头不答话,笑道:“为父找你来,有件事与你商量。国之财力,赖于赋税。如今天下分崩,京兆附近遍地流民,加上数年离乱,田地荒芜,民不聊生,税收根本无从谈起。大兴宫府库虽有余粮钱帛,但坐吃山空,终不是长久之计,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这话说的不是争天下,而是治天下了。
以我从前在民部任职的经验,一个地方的户口数往往代表了这个地方的繁荣程度,追溯历史也能够发现这一点,其实隋帝国自建国以来,比起历代来说,都达到了空前繁荣的地步,否则杨广根本没有资本去大造行宫,修建运河。
我想了想,历史上有太多可以借鉴的地方,便拱手道:“父皇,流民众多,大都无家可归才背井离乡,京畿周边之地,大多为豪族兼并,若能够将他们手中的地分给众流民,再以他们收成的一部分定税收,如此方可。”
老爹皱眉沉思了很久,却摇了摇头道:“你的想法虽好,但推行实难,我们在长安之所以能立足,依靠的并非流民,却是这些世家大族,得罪了他们,岂非自掘坟墓?不但无法稳定后方,反而会造成不必要的动乱。”
老爹的话不无道理,若真的按照我的想法来,恐怕要把长安城中当初欢迎我们入主的世家大族全都得罪个遍。
我只好苦笑道:“如此说来,那只好等扫灭狼烟,平定四合,再慢慢收拾他们了?”
老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不错。”
但是流民的问题还是得解决。
我又想了想道:“父皇,如今国库充盈,西北有西秦为患,不如拨出部分钱粮,将流民登籍造册,至于长安以西,将长安附近的土地从豪族手中买回来,分给流民。他们在此置以家业,若西秦真的来攻,他们必会为守长安而尽心尽力。而且如此做法,若传扬天下,我们‘李唐’必为人所称颂,一举数得。不知父皇可舍得?”
老爹对我的提议不置可否,只问道:“依你之见,此事可由谁去做?”
我想不到一个人。
知易行难的道理,我很早就知道,也曾碰过几次壁。这件事不管做得好不好,必然会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