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因为驻守马邑郡守王仁恭——我和三娘小时候在岐州军营里的师父——向杨广告发了一件事,说在杨广的车驾被围之前,有十分可疑的人曾去到突厥人的帐中与始毕接洽过。
我不知道王仁恭为什么会向杨广扯这么一出,因为以我对这位师父的了解,他虽然也有一点胆识,但是大老粗一个,心思不会缜密到利用杨广的猜疑心。而且凭我的直觉,这绝对是冲我想做的事情来的,因为这样一来我根本不必非得始毕的帮助,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杨暕拉下水。
杨广还没有回到洛阳,杨暕和始毕串通一气的事情就人尽皆知。据说杨暕与始毕可汗约为兄弟,打算在雁门郡袭击杨广的车驾,然后兵权在手的齐王会领兵击退突厥人,收复雁门关,同时朝堂之上暗中支持杨暕的大臣也会一起拥立齐王杨暕为新帝,元德太子已死,顺位继承者本来也是他,如此一来,他这个皇帝就当的名正言顺了。
如此精妙的设计早在一个月以前,子闵和张文苏就在那局张文苏输掉的对弈中谋划好了。我将前因后果来回想了好几遍,根本毫无破绽,杨暕即便想要解释,也毫无辩驳的可能。
杨广等不及回到大兴宫,在洛阳显仁宫正殿乾阳殿处理了此事。
这其中牵涉到的朝堂之争我并不是很感兴趣,但陇西大族李氏受到了这件事极大的牵连。老爹也姓李,也是陇西人,但与因此事而被株连的申国公李穆的儿子李浑并不是一支,而且老爹一向外任,与朝堂之争无涉,又平定了山西叛乱,杨广自然不会找老爹的麻烦。
李浑之所以被诬告谋反,是因为得罪了宇文述,宇文述向杨广进言,说民间有传言“桃李之子,将有天下”,李浑姓李,而且与齐王勾结,有不轨之心,杨广一怒之下将李浑的近亲全都处死,家族也遭到流放。
但是齐王杨暕却并没有因为此事被杀,只是被革去所有职务,连同齐王的爵位也被削掉了,废为庶民被关在监牢里。这正合我的心意,因为我本来也并不希望他死。
我又想到要去会他一会,好让他明白自己是栽在了谁的手里。只是关押齐王杨暕的囚牢并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的,我只能想到一个人——丁程。
说实话,我很久没有找过他了。我们非常有默契地不相往来也已经很久。可是要见到杨暕,我只能找他。
青釭阁主的命令是用一张特殊的纸传递的,这张纸的左下角有一个很小的“柒”字,是小篆。
我和他约在洛阳城外的一个草亭中相见。他缓步而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亭中很久了。
他走到我身边站定了,拱手道:“公子。”
我手中握着青釭阁令,没有看他,只道:“今日找你来,有一事相请。”
丁程道:“公子想见齐王?”
我点了点头道:“不错。”
丁程顿了一会儿问道:“什么时候?”
我道:“你方便的时候。”
他慢慢地朝我身后退去,低声道:“后日寅时,约在此地。不知公子意下何如?”
我道:“好。”
洛阳的醉鸿渐茶楼里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老板娘不再回来,这间茶楼枉占了洛阳最大的地利,也只成了摆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