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生活着的人,很少知道民间疾苦,我也一样。
宇文智及的事情过去才没多久,又有一阵风声在坊间传扬开来。说是天子失德,当有德者代之。这个有德者,就是齐王杨暕。
说实话,自从元德太子杨昭去世后,杨广再也没有立过太子,如果按顺序来,将来继承大统的人应当是排在第二的杨暕。可是过了这么多年,杨昭的儿子都长大了,杨广也没有一点要让杨暕做继承人的意思。
上一次漳水之畔的谋划,杨暕的事情败露,虽然扯了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推脱,杨广也因为不久之前的丧子之痛没有过分与杨暕计较,但杨暕的野心,杨广一直都是有所察觉的。
这次恰逢杨玄感之乱来了这么一出,无异于火上浇油。我知道这件事最后必然会传到杨广耳朵里。
我坐在茶楼的大厅中,听着周围的人议论时事,其实这个时候的言论还是自由的。人们不敢明目张胆地说,但窃窃私语之声不绝。
杨广回师京城的时候,杨玄感的叛乱已经被平定了,我从前的上级杨义臣在大兴至洛阳的路上堵截杨玄感,他走投无路,让自己的弟弟杨积善杀了自己。
当然,这是官方流传的说法。实际上据来醉鸿渐喝茶的人讲,杨玄感被杀的时候血溅三尺,身上的剑伤足足有数十处。
除了杨玄感之外,他的几个弟弟都没能逃脱,都是伤痕累累地被官兵抓获了。我想了想,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知道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和仇不度有关。
关于“齐王代之”的流言杨广当然非常警惕,但并不完全相信。
燕王府的布置比齐王府要简朴得多,燕王杨倓还是个小孩子,端坐在书房写字。他很有元德太子的遗风,小小年纪就非常懂事,而且温和礼让,杨广和萧皇后最喜欢这个孙子。
他写得很认真,我看着他,竟不自觉地想起了八九岁时候的自己,想想我比他要幸运得多,至少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不会有人想到要对我怎么样,更不会有人会利用我做什么。
我想了想,重重地移了一下脚步,踢倒了一个花盆。
房中的杨倓猛地惊了一下,随即却镇定了下来,不慌不忙地朝书房外走。身后传来府中护卫的脚步声,整齐有致,丝毫不乱。
我没等杨倓动手,就一脚将门踢开冲了进去。
杨倓的眼神有些慌乱,却仍定神道:“何人竟敢……”
他的话没说完,我就一刀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