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父能因为一句话,发作亲叔叔;太子那样跟九哥有嫌隙的,真要登上皇位,能饶了九哥?
还有毓庆宫的大阿哥阿克墩,年岁虽小,却能看出品格,轻狂无礼,没有长幼尊卑之心。
关于太子跟储位,十阿哥之前都是想着,惹不起躲得起。
有皇父在上头盯着,也没有他腾挪的余地,那就安分守己,做个富贵闲人。
现下,他却生出不好的念头来。
倒不是痴心妄想,惦记那把椅子,而是觉得可以适当的“落井下石”
等到旁人拉扯太子的时候,他悄悄地助个力。
不需要大张旗鼓,也不用讨什么“从龙之功”,只盼着将太子拉下来。
换了其他兄弟上了那个位置,都行。
大家是做兄弟长大的,有情分在这里。
九哥就算说话不好听,可是他待人好,兄弟们也会对他宽容几分。
太子却是跟他们打小做君臣的,没有那个情分。
九阿哥是个脑子简单的,哪里会想到十阿哥的失眠根子在自己身上。
十阿哥担心他步了老国公的后尘。
他算了下时间的节气,道:“眼见着就是‘雨水'了,也就冷这几天了,要开河了。”
京城的“数九歌”,说的就是年前年后这段时间的天气变化。
一九二九不出手。
三九四九冰上走。
五九六九沿河看柳。
七九河开,八九雁来。
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说到这里,九阿哥道:“该叫人盯着鱼市了,你九嫂说过,开河鱼好吃,没有土腥味儿,正好可以囤些,县主不让你九嫂吃牛肉干了,说是费牙口,怕以后牙疼,你九嫂现在爱吃鱼肉片跟虾干……”
十阿哥听了,就道:“东北还冷着,那边冰鲜还有,可以叫盛京那边人送些过来。”
跟江鲜相比,河鲜到底差了许多。
九阿哥摆摆手,道:“爷信不着郭络罗家的人,真要是去信让他们预备个仨瓜两枣的,你信不信他们敢打着爷的幌子刮地皮!”
十阿哥想想,还真是保不准。
“那桂元呢?”
十阿哥问道。
九阿哥沉默了。
桂元是他的哈哈珠子之一,也是郭络罗家的人,是三官保兄弟的孙子。
去年年初的时候,三官保进京,将桂元带回盛京了。
当时是宜妃做的主,说是桂元阿玛没了,祖父上了年岁,惦记着这个孙子。
当时九阿哥还不高兴来着。
他以为是三官保自私,想要拉扯自己这一支的孙子,才借着孝道将桂元带走。
毕竟从开始的时候,桂元就是个替补。
桂丹的兄弟与堂兄弟们都小,九阿哥选哈哈珠子的时候不够岁数,就选了堂亲桂C。
现在要给前程了,三官保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九阿哥当时也没有惯着他,人带走就带走了,可是也拒绝让郭络罗家的其他子弟补缺。
反正他离了上书房,这些哈哈珠子也就可有可无。
现在当差两年,听了不少阴私,再想起这件事,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头在里头。
他想到毓庆宫的传言,小声道:“那个,关于太子爷那个的传言,到底有谱没谱啊?”
跟桂丹那混蛋相比,桂元聪慧懂事,真是没有什么毛病。
他的行事做派,跟福松有些相似,是个很稳重的少年。
就是长得太好了。
唇红齿白。
要是换上女装,就是个小格格。
小时候就比旁人白净,像个年画娃娃,惹得几个哈哈珠子都围着他打转。
长大了,在上书房的一干皇子伴读中,有些鹤立鸡群的模样。
是宜妃做主让桂元回盛京的。
九阿哥当时只觉得自己娘娘偏着娘家,不顾自己这亲儿子的喜好,还恼了一阵子。
现在想想这一段,是不是娘娘消息灵通,得了什么消息?
十阿哥也隐隐约约的听过,东宫的哈哈珠子都是看脸的。
早先的时候,他觉得没毛病。
人都有爱美之心。
就是汗阿玛这个帝王,也不例外。
关于五福晋祖父的相貌风仪,皇父可是赞过好几回的。
真要是有貌丑的臣子,也到不了御前。
像汗阿玛器重的马齐、马武兄弟,也都是相貌堂堂的,比寻常人出众些。
就算是张英那种年过花甲,上了年岁的,也是儒雅的老头。
现下成亲了,晓得的多了,他就说不好毓庆宫的传言到底是真的,还是有人诋毁了。
他虽然不大理解为什么会有男人喜欢男人,可是自古以来,这种分桃断袖的事情就没有断过。
南巡的时候,他还听说闽浙一地,有两个男子“结契”之事,也要有聘礼,跟男女成亲一样。
就是京城,因为《大清律》上明令规定,禁止官员士子嫖娼,就有人钻空子,开了什么“象姑馆”。
律法上的娼,是女妓。
这种男娼,就无碍了。
因为三年一次春闱的缘故,京城逗留的士子数以万计。
许多南方籍贯的官员士子,对于“象姑馆”,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