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冲灵观内。
周靖品着茶,正和前来拜访的秦松随意闲聊,气氛松快。
“真人此地,闹中取静,甚是清幽,当真是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秦松吹着茶沫,微笑攀谈。
“秦相若有兴致,日后多来便是。”
周靖随口回应。
他和秦松交情不深,但今日秦松上门礼貌拜访,话语间多有恭维,打算拉近关系。
自从回京面圣之后,自己便得了一大堆封赏,实的虚的都有,头上又多出了新的赐号,皇帝变着花样给他起名号。
最重要的是,自己有了日日上朝的资格,而宁中君则失去这份特权。
朝堂上的大小官员,都是心思敏捷、消息灵通之辈,这个变化的含义,他们自然清楚。
同时,御风真人本次展现出来的本领,好似天人下凡,群臣都是敬畏有加。
而且有陈封威胁在外,真人未来多半会成为朝廷不可或缺的重要供奉,京中权贵不敢再将他当作得到宠信的寻常道人。
于是,前来造访巴结的官员络绎不绝,心知御风真人此次立功,得皇上垂青,未来自是前途无量。
道观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周靖却没有借着立功的势头到处拓展人脉,而是以养伤为由,谢绝大多数人造访,只偶尔见一些朝中重臣。
秦松便是其中之一他虽贵为右相,可也坐不住,巴巴前来搞好关系。
其余时间,周靖一直待在道观里闭门不出,修习术法,调教弟子,做出一副不居功自傲、不恃宠而骄的样子。
如今自身是京中风云人物,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又得了进一步的圣眷,过犹不及,还是避一避风头为好。
关于玉鼎教的罪证,周靖没有继续插手,找皇帝告完状,并移交刺客给了大理寺后,便没有再管这件事。
毕竟在皇帝心里,玉鼎教还是有地位的,一棒子打死不太可能,但为了平息自己的不满,也八成会让宁中君一行人吃不了兜着走,展现个态度。
就在两人随意聊天之时,一位弟子敲门进来,在周靖耳畔说话。
周靖听了,眉头一挑,忽然笑道:
“卢统领命大福大,贫道大感欣慰。”
随即,他转头看向秦松,道:
“卢龙川兵败回京,没成想直接来找我,我记得他是受了秦相帮助,才得以被朝廷招安,既然都是熟人,不如请他进来叙话,秦相意下如何?”
秦松目光一眯,不露声色,笑呵呵道:“客随主便。”
周靖点点头,对弟子道:“去请卢统领他们进来吧。”
弟子领命下去。
没过一会,风尘仆仆的卢龙川等人,便走进了屋子内。
众人看清场面,顿时一愣,没想到秦松也在这里。
孙荣扯了扯卢龙川,赶紧上前见礼:
“见过真人,见过秦相。”
其余人赶忙效仿。
周靖坦然受之,接着笑道:
“湖阳一别,贫道还以为卢统领、孙军师都失陷在了贼人手中,现在看来,吉人自有天相。”
闻言,卢龙川脸色一黯。
孙荣赶忙接过话头,露出一副惭愧之色:
“好教真人、秦相知晓,当日大败后,我们带着溃兵逃亡,还是被贼人擒住,差一点便命丧黄泉。只是那匪首陈封念及往日曾欠了我家大哥一个人情,放我们下山,说只饶这一回,但贼人却扣留了许多兄弟做人质,我们无可奈何,只能先行回京述职。”
他没有隐瞒被陈封抓了又放走的情况,虽然此事会成为污点,但瞒不祝
日后那些投靠陈封的老兄弟在战场上和朝廷放对,反而会牵连他们,所以这番狼狈遭遇就算会被人诟病,也须提前做个分割。
——当然,考虑这么长远,前提是这次回京能保住性命,否则都是无用功。
“原来如此唉,你们能在陈封手里逃得一命,已属不易了。”
周靖脸上浮现七分的同情,三分的惋惜,演技浑然天成,好像这事儿跟他没有半点责任一样。
秦松吹着茶沫,状似随意开口:“尔等统兵大败,回了京城,怎地不去枢密院述职,却来了这里啊?”
孙荣闻言,吓得后背冷汗直冒。
他们本来的靠山就是秦松,此行是为了攀附御风真人而来,有改换门庭的嫌疑,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这件事当然要避开原主来做,但之前他不知道秦松在此,登时心凉了半截。
周靖却适时开口,笑道:“呵呵,想必是卢统领挂念我这位同袍,先来找我叙话,告知他们还活着的好消息吧。”
“倒是合乎情理。”
秦松点点头,脸上挂笑,心里怎么想,却谁也不知道。
他放下茶碗,慢悠悠起身,朝周靖道:
“老朽尚有公务在身,下次再来拜访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