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一行怏怏离开。
他们不想被龙禁尉盯上。
好在大周龙禁尉虽然无孔不入,但是许多人都已经沦为了敷衍了事式的应卯。
只要能够对上访有一个交代,能够糊弄得过去,那么就不是事儿,否则像杨可栋这样的重要人物,如此轻而易举就和来自辽东的外族首领见了面,这放在几十年前大周初建时,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
这也更增添了代善一行人的信心,大周虽然对外仍然是张牙舞爪,但是内里却已经是疲惫虚弱不堪了,他们内部机构的运行完全是一种惯性和形式,单单从今日与西南土司的见面就能略窥一斑。
这样一个耄耋老矣的王朝正该是女真的机会,想到这里代善一行人都忍不住精神振奋。
不过代善和讷图倒是已经明确了一点,那就是播州这一帮西南土司绝对是不甘蛰伏之辈,他们绝对有着某些想法和计划,这就是他们此次见面最大的收获。
杨可栋表现得很谨慎,看似滴水不漏,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越是谨慎就说明对方所谋乃大。
对方是甚至都没有答应,但其实却又是留下了无尽的合作余地,什么都可以谈,或许时间上会是一个持续的过程,但对建州女真来说这恰恰是好是。
代善很清楚和大周的较量才刚刚开始,甚至连开始都还不算,只是一个前期的准备过程,这会是一个持续十年二十年的过程,但建州女真有这个耐性和精力,只要持续不断的撕咬,大周终究是难以在辽东坚持下去的,他们唯一的解决就是退回到关内去,边墙以外都该属于女真和臣服于女真的蒙古。
只要能够给大周造成麻烦的势力,建州女真都不吝联络一番,就像讷图所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现在看来,这一杆子打出去,对方虽然没明确回应,但是流露出来的意思却是意味深长。
对方也是要看建州女真这边的动静,只有建州女真表现出更强大的实力,表现出对大周更大的威胁,或许这帮西南土司才会乐意和建州女真合作。
回到三条胡同,代善便毫不客气地道:“讷图,播州这边你要抓紧时间联系,但我等不及了,我有父汗授意,你只管谈,什么要求都可以先答应下来再说。”
讷图点头。
“另外不能只局限于这帮西南土司,他们离我们毕竟太远了,就算是起事,我估计短时间内都波及不到北地,所以我们还要另外寻找机会。”代善此时已经展现出决断,“大周新上任的这位蓟辽总督在不断地给我们找麻烦,舒尔哈齐,科尔沁人,叶赫部和乌拉部,这厮简直是无孔不入,有些明着来,有些暗着来,弄得大汗很是心焦,我们必须要还以颜色。”
“二爷,您的意思是白莲教?”讷图立即明白了代善的意思,“那有没有一个时间范围?”
代善沉吟了一阵,“乌拉部的事情,不能拖太久,若是让布占泰他们缓过气来,要想在拿下乌拉部,就难了,我有些担心,大周似乎正在开始改变李成梁时代的一些做法,大汗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已经再度派人去和科尔沁部联姻,并且向察哈尔人施压,看看能不能有效果,但你们这边也得要有所动作,西南土司缓不济急,恐怕短时间内用不上,所以白莲教应该是最合适的。”
讷图默默点头,思考了一阵之后才道:“二爷,白莲教我们也是这几年才开始逐渐接触的,但这帮人太散乱了,里边乱七八糟的,什么东大乘教,闻香教,每个府县都有自己一帮体系,要串联起来难度比较大,关键是我们没法参与其中,得靠他们自己,……”
“那就扶持支持力量最强大一支,不管事银钱还是其他,尽快让他们强大起来,……”代善没有半丝犹豫,“我这里带来了一些皮货、金砂和药材,你自己处理,一定要把这些东西用在刀刃上,嗯,父汗的意思是最好明年到后年,我们就要彻底解决掉乌拉部,如果能够让大周这京畿一带乱起来,迫使辽东蓟镇这一线顾首不顾尾,那就最好不过了。”
讷图点点头,“明白。”
“至于这冯家,……”代善迟疑了一下,“现在还看不出其他端倪来,倒是这个冯唐之子很有些一飞冲天的感觉啊,居然搞出来一个什么开海之略,讷图你觉得这是他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能搞得出来的么?我觉得不可想象,会不会是他的那些老师假借他的名义弄出来的?不是说他们内部反对声也很大,或许他们就故意让这个年轻人顶在前面去替他们遮掩呢?”
讷图对这方面了解不多,但是也觉得这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在大周朝廷卷起这么大风波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和建州女真关系不大,所以没太关注。
“二爷,这暂时和我们关系不大,不过这个冯铿,你觉得需要……”讷图也有些不解。
代善犹豫了一阵才摇摇头,”算了,一个文官,兴许本来就是推出来的一个傀儡,那冯唐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儿子就不当蓟辽总督了吧?只是没想到这开海之略居然让大周一下子收获了几百万两银子,这大周是真富庶啊。“
代善忍不住咂了咂嘴。
“嗯,我们的精力还是要放在正事儿上,二爷,朝鲜和日本那边……”
讷图的话让代善摇摇头,满脸不甘,“朝鲜那边首鼠两端,不过也还是有一些进展,日本那边,他们那位将军真的像一只老乌龟,一味推诿,或许要等到我们有所动作之后才会来趁火打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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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悄然停在了大护国寺们口。
阳光普照,天气正好。
黛玉从马车上下来时,还有些紧张。
紫鹃也看出了她的心情变化,笑着安慰:“姑娘其实不必那么担心,晴雯不也说了,沈家小姐性子虽然不能说和善温顺,但是却绝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性子,而且奴婢感觉这沈家小姐好像和小姐性子都有些相像,都喜欢琴棋诗画,或许小姐还可以在这上边和她好好说一说呢。”
紫鹃的宽慰却没有能让黛玉心情轻松下来,只有见到对方的时候,她才能确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