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黎也恼怒了起来,他大声吼道:“我就是顾着整个寨子的人才这么干的!十多年前你知道我们这里穷成什么样吗?那时候我这个头人每天除了喝醉装作看不见之外,还能干什么?这里路不通!山林阻隔!种出来的茶运不出去,都烂在家里!光靠国家救济,什么时候才能让族人们富裕起来?国家保护雨林,又不让打猎、砍伐,光靠种地只能糊口!你知道那时候寨子里什么都没有吗?你现在看看,寨子里有医护所、有幼儿园,有小学,有商店,人人都有事情做,家家收入都不错,整个寨子什么都有了,我这么做有什么错?!”
普黎越讲越激动:“十多年前,南诺山古茶树被烧毁的时候,我就痛下决心,一定要重建古茶树,带着族人们和半坡老寨过上富裕的日子,但没钱什么事都做不了,所以我只能走这条路!你以为我乐意吗?!”
岩崧也愤怒了:“当年县政府不是已经替你们牵线搭桥了吗?还是实力雄厚的郁家,难道你和郁家合作就不行吗?为什么后来你不和郁家合作,偏偏要走这条路?!”
普黎冷笑了起来,冷冷的说道:“郁家来谈判的人叫张朔,那时候郁家根本没打算投钱在我们这里,他们看中的就是那条茶马古道!就是他们让我替他们偷运毒货的!要是我不答应,他们就不会给我一分钱!所以后来郁家并没有明面上投资给我们,他们只是暗地里给我运毒的钱!你知道吗?!”
岩崧愣了半晌之后,才叹口气道:“你可以让政府来解决这些问题的啊。”
普黎苦笑道:“当时眼光浅,不知道后来国家会大力发展旅游业,等过了几年之后,其他村寨会得到那么多的投资,想回头的时候已经晚了。你不知道,这条船坐上去很容易,但要下来就根本不可能了。”
“那你和小徐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岩崧叹了口气问道。
普黎轻叹一声道:“十多年前,郁家是张朔负责和我交易,几年后张朔死了,郁家洗白上岸,我就没有再和郁家合作下去,另有人接替了郁家的位置,你知道的,毒货这玩意,你不做自有别的人来做,于是我就这么做了十多年。两年前有个自称是张朔儿子的亲自来找我,说想完全垄断这条道的毒货交易,他出的价钱很高,于是我就答应了他。可没想到后来这小子联合了滇南的大帮派坤帮,等这小子从我这里摸清了这条道之后,就打算撇开我,他自己和坤帮来单干。我手下的人自然不干了,最近这段时间坤帮的人频繁出入南诺山,我和手下都咽不下这口气,刚好警方在山里找逃犯,于是我就打算引着警方去抓坤帮那些走毒的人。”
岩崧道:“那天我、小赵和陈警官三个人忽然遇上毒贩也不是巧合了?”
普黎点点头说道:“之前我和小赵提过那条古道,于是那天小赵是按照我的提醒往那条道上去找人的。”
岩崧黑着脸道:“怪不得那天小赵一直在前面带路!是你害死了小赵!”
普黎摇摇头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就是命啊。但我不会自首的,老波涛,你知道的,我犯的罪太大,横竖都是个死,我等你来抓好了。”
岩崧急道:“你别傻了,你自首可以减轻罪责。还有其他和你合作的贩毒集团,比如境外的坤帮,境内的郁家,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帮助警方把这些贩毒集团全都挖出来,那样一定可以减你的刑。”
昨天岩崧和唐龙将吴良带回去连夜突击审查,但吴良嘴巴很硬,根本没有说任何事情,就算那段手机录音,吴良也狡辩是被人威胁之下胡言乱语的,于是吴良这条线索等于是断了。
后来徐焕和岩崧说起了普黎的怀疑,岩崧从手机录音中的黎叔二字便开始怀疑起普黎来,但他也只是怀疑,没有实质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愿意相信普黎就是黎叔。
今晚轮到岩崧和普黎带队进山搜捕,刚才大家休息的时候,岩崧趁机搜查了普黎的摩托车,从车上找到了普黎藏着的一部手机,上面只有一个号码,那个号码就是吴良的手机号。于是岩崧拉着普黎到一边闲聊,打算和普黎谈谈,就在这时候听到了温倩倩的叫声,于是两人就先赶过来查看。随后查看无果,岩崧就忍不住试探起普黎来。
岩崧的想法很简单,三十多年的老友,能帮一把是一把,他不想普黎真的走上死路,所以也没有同任何人说起他的怀疑,便单独先和普黎谈话,希望普黎能清醒过来。到目前为止,普黎似乎已经心动了。
“只要我说出一切,警方真的能减轻我的罪责吗?”
岩崧舒了口气,他知道普黎已经服软了,口中道:“当然,要是有重大立功情节,在量刑的时候一定会从轻判决的。只要你能帮我们扳倒郁家,扫清境外境内势力很大的坤帮,相信法院一定会改判无期或者是更轻的刑罚。普黎,这个时候了,你该为家人想想啊。”
普黎脸上阴晴不定,就在这个时候普黎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的手机是卫星电话因此在山里也有信号,看了看岩崧,岩崧点头道:“你先接吧。”
电话接通,普黎听了几句之后,脸上阴晴不定,跟着挂断了电话,忽然问道:“你在我摩托车上找到的电话在身上吗?”
岩崧也没多想点点头道:“在啊,怎么了?”
普黎点点头道:“我听你的,我会说出我知道的一切,不过这件事其他人知道吗?”
岩崧道:“当然不知道,我是劝你去自首,当然不会通知其他人。”
听到这里,普黎忽然指着岩崧身后,面露惊奇的目光道:“那边有人来了!”
岩崧扭头看时,普黎忽然猛的拔出腰间一柄匕首,狠狠的捅进了岩崧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