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瀚仔细看着千寻写的纸条,千寻经常帮他批阅奏章,千寻的字迹他是极熟悉的,这确是千寻亲笔无疑。
上边密匝匝的小字,都是千寻总结的一些帝王驭下的心得。杨瀚很怀疑,千寻可能自己都没有照着这些去做过,只是绞尽脑汁把她的太傅当年传她的那点帝王心术,倾囊教给他了。
杨瀚未必全然崇信这纸条上所言,正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过于拘束于教条,不懂得权变,结果一样糟糕。
但这其中,有许多话对他还是有启发的,杨瀚一边看,一边品咂,时而轻轻点头,快看完时,才道:“斟茶!”
徐诺一呆,看看桌上的茶壶茶杯,气鼓鼓地道:“我不是小太监。”
杨瀚抬头看了她一眼,恍然笑道:“徐婕妤啊,给寡人斟茶。”
徐诺愣住,还以为他发现了认错人,会喊太监上来伺候。
他叫我斟茶,我……婕妤又怎么了?他就是叫王后给他斟茶,难道不可以?
徐诺语塞了许久,终于举步走上前来,将珠冠往案上一放,伸手提起茶壶。这一提壶,倒是想起上次酒席宴上,杨瀚趁着阶下众臣看不见,轻抚其臀,狎弄轻薄,她又反抗不得的事儿来,不由脸上又是一红。
迄今想来,尤觉难堪啊。
杨瀚看着她在面前薄嗔斟茶的模样,突然道:“论武功,我应该不是你的对手。你要是想杀我,现在动手的话,应该谁也拦不住你了。”
徐诺充耳不闻,待那茶七分满,便停了壶,双手将茶盏捧到杨瀚面前。
杨瀚眉儿一挑,道:“你真不动手啊。”
徐诺咬了咬嘴唇,道:“大王要一直这般相欺么?”
杨瀚笑了起来:“不然,不然,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放下曾经的野望,其实……”
杨瀚转首往窗外望了一眼,绿水青山,悠悠而过,不时又有披甲的战士,骑着高头大马,从车旁掠过。
杨瀚叹了口气:“要那么多,干嘛?”
徐诺道:“大王已经有了这沃野千里,还要秦地做什么?”
杨瀚回首看向徐诺:“我若不要,这近邻,便有可能成为强敌!”
徐诺敛眉不语。
杨瀚凝视着徐诺,又道:“但是,你我不同。”
徐诺缓缓扬起眼睛,道:“有何不同?”
杨瀚道:“第一,我对秦地并无贪婪之心,可我已避不开秦地,要么拥有它,要么,成为它的敌人。可你不同,你在追求本不属于你的东西,而且,它本来对你是无害的。”
徐诺没有说话,杨瀚又道:“第二,你和我的关系,不同!如果这秦地是小青的,你猜,我会不会打这秦地的主意?”
徐诺心道:“管你怎么说,只是现在万万执拗不得,不然,他对我必然又生警戒之意。”
想到这里,徐诺露出了软弱之态,幽幽地道:“往昔种种,七七心中,不知有多少悔意。而今,人家早已放弃了一切不切实际的念想,只是……只是自幼生长大户人家,养成的清高性子,落不下脸儿来奉迎大王,大王应该明白人家如今心意的,偏要如此相迫……”
徐诺说着,已是珠泪点点,说不出的可怜。
杨瀚眉头一挑,道:“当真!”
徐诺气道:“大王不信,那奴……这便死了吧,省得时时受你的气。”
徐诺说着,一抬手摘下束发之簪,一头长发顿时披散了下来,徐诺手腕一抬,秀项一仰,尖锐的簪子便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杨瀚见状,忙道:“诶!你当初那么对我,还不行我也心中有气?说你两句怎么了,放下,快放下。”
徐诺泣声道:“当然不能说我,你……你是男人,我是女子,你一个大男人,要跟我一个小女子如此见识的?”
徐诺这么一说,效果不亚于荼狐痴缠撒娇了,杨瀚似乎骨头都酥了三分,连忙陪笑道:“好好好,我以后,不再对你如此刻薄了就是。来……”
杨瀚拍拍大腿:“过来,坐下。”
徐诺心中一跳,这个混蛋,有没有点出息啊!我现在不能不示弱啊!可我才一示弱,你就……这一路下去,怎生是好?
杨瀚似乎浑然不知她的心意,笑吟吟地道:“闺中之乐,有甚于画眉者,你我名份已定,这一世再也分不开,你不愿坐在我的腿上,想坐在谁的腿上?”
徐诺心中恨恨,暗想着:“老娘想骑在你脖子上。”脸上却是显得更加柔弱,羞答答地绕过了御案,轻轻偎进杨瀚的怀里。
杨瀚伸手一搂她的纤腰,向下一圈一压,徐诺不敢抗拒,膝弯儿一软,便结结实实地坐进了杨瀚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