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蹬圆了眼,忍不住哈哈大笑:“唯有这事绝不可能!”
秦破虏认真道:“戚先生在我帐中为我谋划之时,月迷踪也在谋对策。”
“我于缅江败的那一仗,一直都是她们俩在暗中交锋。”秦破虏问开阳君,“师兄我且问你,你能做到吗?一方为吴谋策攻周,一方为周攻吴。两者同时,皆为至狠至杀之策。”
“你会想自己杀死自己吗——?”
不会。
疯子都未必会想要自己杀死自己,更何况戚乐瞧着一丁半点儿也没有求死的意思。
相反,她身上对生活的热衷与享受,哪怕蒙上眼睛都能看得出。
她喜欢秦破虏的这间院子,更喜欢那只误入的麋鹿。
秦破虏叹道:“师兄,我知道你总觉得我鲁莽冲动,做事不过脑子。但这事我确实好好想过的。”
“你身居高位,又得陛下倚重。瞧着没什么不好的,但先皇还是不放心你,所以给你添了个罗万忠。”
“就好比五年前,你哪里会输了月迷踪,让越质鸣戈得手。若不是罗狗从中掣肘,让你尚未布完岳奇那一局便先匆匆归来——吴国哪里还会出个什么月亮。”
“这次也是。若非罗狗延扣我粮草,我也不至于走而挺险,反中月迷踪的计,败走缅江。”秦破虏咬牙,“罗狗党羽根深叶茂……师兄,我们需要帮手。”
秦破虏说的真挚,开阳君深知自己这位师妹全然一派好心。
他终究不愿让秦破虏失望,颔首道:“我会安排。”
他回首再向廊下,许是察觉先前太过不雅,戚乐再未睡于廊下。雨停了,开阳君恰好见到那只误入的母鹿被护院捻着重新跳进了林里。那母鹿回首瞧了他一眼,明明是再清透不过的目光,却让他生生从中瞧见了漫笑。
他立于远处,静静瞧了一会儿。
鹿入深山。
开阳君也离开了深山。
开阳君走了,戚乐仍坐在堂前,慢悠悠地扇着扇子。
秦破虏匆匆而归,向戚乐道歉道:“抱歉先生,我师兄这个人就是心眼比较多,他说一句要想三句的,不是故意冒犯你。”
戚乐笑道:“不算,我也回敬了。你不怪我就好。”
秦破虏哈哈笑道,坐在了戚乐的身边,陪她一起瞧了瞧这门外的青碧色,她瞧了好一会儿也没瞧出个所以然,干脆问道:“先生喜欢山中景致?”
戚乐摇扇的动作微顿了一瞬,笑答:“幼时多病,所能见不多。如今身体康健,看着什么都想多看一会儿。”
秦破虏了然:“这倒是,先生连缅江都能瞧个大半天。”
之后秦破虏又陪着戚乐聊了一会儿,她是耐不住的性子,赔了一会儿便告辞自去后院练箭了。
戚乐坐了一会儿,听见系统终于别别扭扭地开口问:“你、你好不容易从越质鸣戈那儿跑了,不是还想来和开阳君作对吧?”
戚乐道:“这不好说。”
系统:“???”
系统急了:“只有五年了,戚乐你敢不敢真正的瘫五年,让我过个五年的安生日子!”
戚乐淡声答:“不敢。十年都快比的上我原本人生的一半了。你让我躺就躺?躺久了会胖。”
“胖了我回去大家认不出我了怎么办?”
系统:“……”
系统气虚道:“等会儿,胖的不是岳云清吗,和你有什么关系?”
戚乐听了意味深长:“你也知道呀。”
系统:“……”
戚乐知道自己想要活命接下来还有好多世界需要依靠系统,便也不敢真的将它逗狠了,转而安抚道:“放心吧。敌人不敌人,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真不好说。
“总归我活着还离开了吴,我是不是一早就和你说过,等时候到了,我会跑的。你看,我们不是跑了吗?”
系统不太满意:“可你这跑得和没跑有什么区别,你把自己送开阳君眼皮底下了!你也不怕被他发现身份后杀了!”
系统着急:“你安排的那些东西,糊弄秦破虏还行,根本不可能骗过开阳君。他一旦知道了,你又在他地盘上,真得是怎么死的都要不知道了!”
系统差点要哭:“都熬了这么久了,你说你要是被当头一刀,咱们多亏啊!”
戚乐被逗乐,她无奈道:“可我还得再活五年,不给自己找点事不是太无聊了?”
顿了一瞬,她又对系统道:“你也不必担心,我本来就没想过能瞒过这位周国帝师。”
系统真被吓哭了:“那你不是——”
戚乐道:“什么也不是。”
她摇着扇子,乘着凉,唇角笑意逾深:“我说了,一个人多无聊呀。我怕无聊,他也会怕无聊的。”
戚乐心道:若不是怕无聊,周国的宰相罗万忠怎么直到今天还活着呢。
三两句话就能激得吴国相辅争着往沸水里跳的开阳君,会处理不了一个先王留下的钉子?
也就秦破虏会信她师兄处境艰难,可怜可爱。
正如同戚乐真正觉得麻烦是越质鸣戈,恐怕这位开阳君唯一会觉得有点儿麻烦的,是周国那位瞧着对他万分倚赖的小皇帝。
但这点麻烦对他又算什么呢?
开阳君啊,怕是为了秦破虏方才做着开阳君。他金光闪闪的面具下,又是怎样的面皮?
戚乐感到好奇。
她用指尖沾了点茶水,在桌面上画出了一轮太阳,她想了想,又伸手擦了。
她画上了一轮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