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路承周在军统的行动,有些时候需要地下党配合。
如果路承周的身份一直保密,他与地下党的配合,必然不会顺畅。
“你考虑得很全面。”姚一民点了点头。
“既然姚书记觉得我考虑问题全面,是不是先转移?”路承周马上说。
“你可是两码事,我不能扔下同志们,自己先走。”姚一民还有很多话,想跟路承周说。
然而,时间有限,明天宪兵分队就会扑上来。
“这样吧,我来的时候,在对面发现了一家旅馆,你今天晚上就搬到那里睡怎么样?或者,你直接去肖殿荣那里,与他商量明天的会议。只要你告诉肖殿荣,情报是从振华中学泄露出去的,他一定会告诉你答应。”路承周想了想,说。
“我还是去肖殿荣那里吧,可是,如果我们取消了会议,明天宪兵分队,会不会怀疑到你头上呢?”姚一民担忧的说。
他是个先考虑别人,再考虑自己安危的真正共产党员。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优秀品质,才能赢得同志们的信任。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去肖殿荣那里,你把他叫出来,找个地方,我听你们的谈话,再决定明天的安排,如何?”路承周将牙套装上,再把鼻子垫高,又戴上假发和眼镜,说。
“行。”姚一民说。
“那行,先熄灯吧,从后门出去。”路承周提醒着说。
不管宪兵分队会不会派人来,他都要作好被人监视的准备。
事实上,这个时候,情报三室的人,已经到了益世滨道寿康里的巷子口。
但路承周与姚一民从后门离开,没有再走益世滨道。
姚一民将肖殿荣约到了营口道,就在海河边找了个地方。
晚上的海河很暗,路灯的光线,照不到这里,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人影。
不要说路承周化了装,就算是没化装,肖殿荣也不可能认得他。
“这位是……?”肖殿荣以为姚一民是一个人,等到了河边后,才发现还有一个人。
“这是自己人,情报就是他提供的。你说说民先队的情况吧,现在谁负责振华中学?还是郝樾堂吧?”姚一民问。
“还是郝樾堂负责,他虽然才十六岁,但对党很忠诚。”肖殿荣缓缓地说。
“我也相信郝樾堂,之前我跟你说过,苗光远可能会派人打入振华中学,你提醒了郝樾堂没有?”姚一民问。
“提醒过他的,但是经过他的调查,并没有发现有特务。另外,明天他想带一个积极分子来开会。”肖殿荣说。
“这就是了,日本特务处心积虑要打入我们内部,他们的人,会比我们表现得还爱国,还痛恨日本人。”姚一民叹息着说。
“那该怎么办呢?”肖殿荣问。
“这样吧,先不要急,我们研究之后,再通知你。除了郝樾堂外,你马上通知其他人,明天的会议改到法国公园。”姚一民沉吟着说。
不能因为日本人的搜捕,就不开会了。
如果日本人天天搜捕,岂不要取消所有活动?
“蚂蚁,你有什么想法?”姚一民问。
“你的安排很好,但郝樾堂也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不去开会才行。另外,要准备让这位同志转移了。”路承周说。
听了肖殿荣的介绍,他基本断定,郝樾堂没有问题。
真正有问题的,是郝樾堂想介绍进队委的那个人。
毕竟,苗光远的运作比较晚,而郝樾堂早就是民先队的队委了。
“肯定要转移,但在转移之前,必须把这个奸细挖出来。”姚一民坚定的说。
“当然要挖出来,不但要挖出来,还要好好利用一下。”路承周微笑着说。
如果能确定苗光远的人,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路承周一直觉得,发现敌方的内奸,不必马上除掉。
暴露了的内奸,就不会再有危险了。
之前军统发现施锡纯时,路承周就主张,留着施锡纯。
可周逢春却坚决要锄奸,结果奸没锄成,反把他的性命搭进去了。
路承周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但他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
与姚一民见了面后,路承周心里的压力,一下子就释放了。
早知道的话,应该提前与姚一民见面,这种能说出心里话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普通人,找一个知己,就能互斥衷肠。
可是,一名卧底,要找一个能说心里话的,实在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