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太史亨淡淡地瞧了他一眼,便转身而去,自有亲卫护着他挤出人群。
“哼,这个混账,主公,是末将教子无方,回府之后必要好生收拾这个臭小子。”太史慈气得面色铁青,他回眸之际,眼角余光已经瞧见一众文武群臣之中有人在偷笑,他自诩为江东大将,此刻脸上岂又挂得住。
更何况,方才他可是耻笑了一番在场几多豪富之家派出家中管事参与此事。
“无妨,亨儿年幼,孤恕他无罪,汝回家之后亦莫要过多责难于他。”刘奇回眸看了一眼太史慈,两人久为君臣,自然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喏。”太史慈面色稍缓,却见旁侧不少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艳羡。
儿子张扬跋扈,以其父权威,以身上官爵逼压户部郎中,未曾想吴王也不怪罪,怕是在江东之下,亦只有太史子义了罢。
“主公,这场面如此热闹,怕是不出一个时辰,这一万张国债劵便会被抢购一空。”
“子布,依汝看,待会儿该由何人前去抽签?”
张昭回眸看了一眼左右,郑重其事地朝着刘奇躬身一拜,“吾江东治下,除主公之外,又有何人有此资格,能为这第一批国债劵抽签,此前乃是老夫眼拙,这国债劵如此抢手,只怕第二批发行之际,天下各州之地俱会引发一股疯潮。”
跟着刘奇许久,张昭这等迂腐的儒士倒也学了不少新词儿。
刘奇笑着指了指他,“汝身为户部尚书,今次孤便带汝一同前往抽签罢,孤抽第一张,其后便都交与汝,往后千年,倘若有人记得此事,亦可留意汝张子布之名。”
“呼”,张昭俯身下拜,浑身发颤,双眼更是微红,“臣多谢主公厚赐。”
青史留名啊,为人臣者,何人不想做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可当真能让青史留名的文人又有几人?
本朝以来,除天皇贵胄,除功勋武将,文臣之中,张昭最敬仰的儒家诸子之外,《史记》太史公算一人,“罢黜百家”董夫子算一人,造纸蔡伦或许算半个,此外便是那些开国勋贵矣。
张良、陈平、萧何……俱在此列。
这国债劵,此刻在张昭的眼里,或许正如自家主公所言,有划时代之壮举。
他轻叹一声,“不过今后怕是天下贫贱之家购买此物者甚众,若非天下未定,此物亦不能随意发行。”
此物,伤民。
他张昭执掌户部,自然知晓江东之下七州之地每户百姓一年的收成几何。
凉州者,贫贱之家一岁收成结余怕是只有八百钱。
交州者更贫之,一岁收成结余,不过三四百钱,这还是在沿海通商、驰道通商之后,以前贫贱之家更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至于扬州治下诸郡,江东四郡之民,如今一户一岁结余只怕能有数千钱之多,是故在张昭看来,这首批的热闹景象,与江东繁盛,百姓安居乐业脱离不了关系。
果然,随着一声铜锣敲响,刘琦站在木桌上兴奋地大吼道:“诸位,第一批国债劵,已全部售光。”
阁楼内,刘奇回眸看了一眼身侧的董袭,“几时矣?”
“回禀主公,正好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