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微亮起,筑水河边,大队精骑勒马于岸前,凝视着不过几丈宽的湍急河面,李严勒马而立。
“将军,该下令让军士们用早膳了。”
李严看了一眼身侧的陈应,“陈将军以为,吾将兵马领到这开阔地,便是为了歇息不成?”
陈应面色尴尬,“吾等位于此处,北去十五里便是房陵,敌军哨骑只需行至十余里外的高处,待半个时辰后天色放明即可察觉吾军动向,将军此意,可是故意让房陵之兵知晓吾军已至?”
“正是如此。”
“吾军当渡河,背水列阵,可随时迎战。”陈应对刘备南征北战硕果仅存的白毦兵还是有些忌惮的。
李严微微摇头,“据吴卫汇报,约摸着还有两三个时辰,邓方、卓膺二将统帅的五千兵马,便会赶至房陵,吾等去上游渡河,于山林间埋伏。”
“喏。”
大队精骑迅速远去,来时迅速,去的时候也不带走任何景色。
与此同时,十五里外的房陵城内,昨夜厮杀了半夜,陈到连夜监斩三家商贾的叛逆,已至子时,他索性也就不睡,在此之前,他已得到战报,屯驻中卢的邓方、卓膺二将将率军来援,主公刘备任命他为统帅这一部偏师,出房陵而兵进临沮,威胁南郡西北,迫使南郡大营的吕蒙之兵不敢冒进。
当窗外射入一道晨曦,他揉了揉略微发红的眼眶,“几时矣?”
“回禀将军,刚过卯时。”
“命营中哨骑出动,沿河北岸行进,接应前来增援的邓、卓二位将军所部兵马。”
“喏。”
目送传令兵远去,陈到才松了一口气,下半夜时,他身旁的文吏汇报,府库的钱粮已经被昨夜贼子偷袭焚烧,铜钱尚在,但粮草却焚烧大半。
陈到有些痛心疾首,那可是蒯祺上任一二载囤积之粮,足足几万石,他轻骑突进,夺取房陵,携带粮草并无太多,又得刘备严令不得向百姓强行征粮。
陈到想到这里便是一阵苦笑,莫说征粮,因为蒯祺夫妇死于刘备军之手,以莫须有之罪名加害之事,此刻房陵郡内,无论士绅也罢,平民百姓也好,对他麾下的白毦兵都是深恶痛绝,便是协助修缮城墙的精壮,也是他用府库内钱请来的。
“命军中将士小些戒备,吾少歇片刻。”
“喏。”
陈到终究是熬不住了,他麾下的将士可轮番歇息,他这名主将却要时刻提防城内城外的危险,一直绷紧几日的神经,总算是舒缓下来,趴在冰凉的桌面上,他很快便传出轻微的鼾声。
仆从蹑手蹑脚地上前为他披上挂袍,退出府外。
“呼”陈到猛地惊醒,却是正值晌午。
他看了一眼窗外,大步走出屋门。
“日上中干,邓方、卓膺二位将军可至?”陈到双目一瞪,立即朝着门外喝问道。
“回禀将军,未曾得到传讯,二位将军之兵,未曾赶来。”
陈到面色一沉,“吾派出的哨骑呢,可有一队回返?”
“回禀将军,暂时还未回返。”
陈到抬脚行至门前,瞪着回答的亲卫,“吾命哨骑半个时辰交替,陆续派出二十余骑,一个都未曾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