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业将军,这天下,仍属吾刘氏,吴侯较刘玄德此人,更为仁义,广陵之战,刘备遣张飞攻广陵,遇太史慈,战败退兵,吴侯命人归还甲胄,并且命战船送其北返,此前刘备攻汝南,更是得江东资助。反观刘备此人,每次以怨报德,野心勃勃,绝非善类。”
“可吴侯刘奇,乃是攻吾荆州,让吾荆州之民,家离子散,让吾荆州儿郎,死伤惨重之宿敌,那刘备即便再多不堪,亦是天子皇叔,仁义厚德,与吾荆州多有臂助,是友非敌。”文聘抹去眼泪,双眼仍旧通红着答道。
“当今天下,能与曹袁一争者,唯吴侯尔,将军未曾去过江东各郡,开渠屯田,水车牛耕,可谓利农;修建驰道,下游搭桥,可谓便通;行走街道巷市间,时而会闻书声,每座县城内,必有借阅藏书的书馆,抄录一册不过几钱,可谓文兴;豫章、巢湖之船坊,各地驻守军营,军士强壮,军阵行军整齐,士气正盛,可谓兵强;如今仲业将军已是被困于江陵,或许汝视吾刘琦自甘堕落,忘却父仇,吾却要对将军之言,吾父或与吴侯有夺土之恨,却无生死仇敌之怨。”
刘琦站起身来,走到堂内,目光与文聘对视。
“昔日陈胜吴广于大泽乡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秦二世二亡,唯吾大汉历经四百年而不倒。”
刘琦深深地看了一眼文聘,“汝可知,吾父之愿为何?”
文聘默然不语,便听到刘琦指着脚下的土地喝道:“乃是守卫大汉疆土,他是荆州刺史,那脚下这荆州八郡之地,便是其保境安民之责。群雄讨董他未曾出兵,那是力有不逮,诸侯征伐,无天子诏令,他亦不敢出兵讨伐逆臣。”
“袁术为吴侯所灭,只因他篡位自立,但吾刘氏宗族互相攻伐,却为肃清割据之诸侯,匡扶汉室。”
他自嘲地指了指自己,“仲业可知,吴侯言,若他昔日死难于秣陵,为孙策所败,那便无徐州之战,他救吕布,是不想曹操得徐州全境,势力大增后,一举击败袁本初,统一河北、中原之地,到时,天下之大,无一人能与其抗衡。”
刘琦上前几步,将脸朝着文聘靠近,“汝可知,若曹操得了天下,吾汉室会如何?这天下,是姓刘,还是姓曹?”
文聘面色微变,他很想说,公子失态了。
却听刘琦哈哈大笑,“可若是吾宗室任意一人匡扶天下,那这天下,便还姓刘。”
“吾知将军担忧吾日后处境,可汝见吾来时,随从仅有一名医者,可在将军帐内畅通无阻,吴侯治下四州之地亦可去的,此等海阔胸襟,天下谁人可比?”
说道这里,刘琦的面色突然一沉,叹了口气,“将军莫非,眷顾吾那二弟?”
文聘心中一突,抬手一辑,“公子面前,末将不敢隐瞒,却是主公早年便有意让二公子继位,如今,主公亡故,正是二公子……”
“糊涂。”刘琦一脸怒其不争地指着文聘,在他错愕的眼神中摇头叹息,“汝只见吾荆州军屡战屡败,却不知,若无蔡氏当权,乱吾荆州之地,吾父又何故不能尽早一统荆南四郡之地,掌荆州兵权,以致于让那江夏黄祖、长沙张羡猖獗。”
“毁吾荆州者,蔡氏矣。”
文聘震惊得一塌糊涂,他很想说,公子,这话,得慎言啊。
“吾闻将军有二子,今江东书院正在招募学子,若将军愿归降,他日封侯荫子,得田亩而世代富贵,岂不大好?又何必如今处身危难之间,被那蔡氏所弃?”
刘琦此次劝降后,再过三日,援兵不至,江陵城中粮草已告竭,文聘向城外吕蒙大营投递了降书。
上面没有自行请罪,也没有为麾下儿郎谋求特赦,仅有一句话。
“末将文聘,愿永为汉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