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待到勇士埃迪苏醒,王与他以武相交,在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后,两人都被对方的勇猛和强大折服,握手言和,成为了好友。他们的友情无比真挚,甚至让在旁观望的恩奇都也不禁感动落泪……
“……”
“事实大体上是这样,嗯,大概……不过,恩奇都当时是在笑,没有落泪啊?”
“咳——行了,留给无聊的百姓娱乐的话题就说到这里吧!”
埃迪严肃地看着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神色不改,显露出了“本王已经习惯被愚民们爱戴吹捧了这些说的难道不是事实?”的坦然。
埃迪:“好哦。”
吉尔伽美什:“唔。”
彼此对视了一眼。
一秒钟后,他们同时放声大笑。
……
就这样,埃迪顺理成章地在乌鲁克落脚了。
男人们之间的友情,来得就是这么直接。吉尔伽美什没问他打算什么时候离开,相当于默许乌鲁克又多了一个白吃白喝的暂住民。
埃迪还是下定决心要追求恩奇都。
恩奇都最开始婉拒他时提到的那名神妓,他跑去看过了,果真和恩奇都长得一模一样。
但是,就跟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埃迪可不是肤浅的男人啊。虽说“美”是前提,但第一眼看到的感觉也很重要。
也就是说,他坚持要专一。认定了是谁,就不会轻易换人。
哦对了,这里必须申明,即使是认定了一个人准备丝毫不动摇地追求,埃迪也不会做出死缠烂打、让当事人感到厌烦的事情。
埃迪做事和说话确实很直接,但他的优点也很明显。
那就是,对于真正在意的人,他其实是很体贴的。
恩奇都——再加上被他认定为第一号挚友的吉尔伽美什吧,认真说来,他们就是埃迪人生中最先认可的人了,当然,也是最先享受到他的“体贴”的人。
在此之前,埃迪没有朋友,亲人就更别说了,根本就没那玩意儿。除了知道自己应该有个全世界最好看的妻子以外,他也没喜欢过谁,在乎过谁。
就这样……
视角暂时转到,埃迪一心想要追求的恩奇都这里。
这段时间,恩奇都没有感到厌恶,更没有烦躁。
这跟他本身近乎于空洞的内心有着不小的关系,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在他确实没觉得自己被打扰,甚至,有的时候,除了一丝丝奇怪,还莫名地发现,自己的日常生活比起过去,似乎还要过得丰富一点。
“我送你的花,喜欢吗?”
“嗯,喜欢。”
这个回答是实话。恩奇都喜欢植物,喜欢动物,喜欢自然中的生灵,这份喜爱还要远超于对人类的喜爱。
“那就好。”
就因为他的这句话,埃迪每天都给他送花。
大多时候是当面送,而有的时候,枝叶边缘还挂着晨露的鲜花就摆放在他的窗边。
恩奇都起初没有注意,但很快就发现了,埃迪送给他的这些花里,竟然还有一些他之前没有见过的种类。
当他在一时的疑惑后,拿这个问题去问埃迪,得到的答案比之前预想的还要意外。
埃迪不以为然地说:“啊,我猜了猜,觉得你见过的应该都是这个国家范围内,或者乌鲁克周围地区的花吧。所以干脆跑远了一点,去别的地方转了几圈。”
怪不得他时常从早晨到晚上都不见踪影,回来的时候又风尘仆仆。
他的“跑远了一点”,恐怕远的根本就不止那“一点”。
恩奇都……紧接着就意识到,自己又无法理解,埃迪这么大费周章的行为究竟是为了什么了。
他不能再去问埃迪,因为男人肯定会笑着说,还能为什么,是为了让你开心啊。
可恩奇都觉得,为了让他“开心”,而采取的这种繁琐行为,根本就没有必要。
他深知自己只是神所制造的人偶,能够懵懂醒悟,获得珍贵的友情,还有在乌鲁克生活的人们的爱戴,已经为他附加了无以伦比的价值。
还需要得到更多吗?
很难想象。他也不这么认为。
他不这么认为。
……但是。
在连续拿到好几捧说不出名字、但只一眼看到就觉得分外欢喜的花之后,恩奇都决定去找到埃迪。
不去问关于有没有必要的问题了,他想问一问,这些花叫什么名字,又生长在什么地方。
然而,这一天,恩奇都却没能在城中找到埃迪。
倒不是因为埃迪又跑到遥远的地方去了……恩奇都在路途中,无意间从百姓的口中听到了一个奇怪的消息。
“是‘灾祸’啊……”
“一定是这样……有时是夜晚,有时是白天……”
“突然……抢走……”
恩奇都是知道不久之前祭司曾对吉尔伽美什说起的那个预言的。
关于埃迪,也关于埃迪可能会带来的“灾祸”。
虽说他在这里并不认为人们谈论的事物跟埃迪有关,但不知为何,心中忽有些微动。
这时,人们发现停在街头的恩奇都了,恩奇都在他们欣喜地一拥而来时,稍显疑惑地问:“你们在说什么‘灾祸’?”
“这个——”
应答的话尚未说完,就有人惊呼:“来了!”
“来了!这就来了!恩奇都大人,‘那个’,就是我们说的,会在白天……”
唰——
恩奇都碧绿的眸子里一下子映入了一道模糊的黑影。
模糊,是因为黑影飞掠的速度太快,让身形变得虚化。而那道影子,又是肉眼可见地庞大,并且行动矫健,宛如一阵漆黑的狂风,笔直地俯冲下来——
对准的目标,似乎就是人群中的绿发的少年。
恩奇都:“……!”
他下意识地抬手,双眼紧锁着黑影。
人形兵器的本质让他紧绷起手臂,目光锐利,只需要一瞬——在黑影扑到他面前时,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它抓住,继而重重地甩到地面。
然而——
恩奇都忽然轻咦了一声。
他的手臂仍没有放下,但动作却是强行停住,变成单纯地把胳膊向前平伸。
那“影子”终于来了。
是一只鹰。
先前有多么来势汹汹,那么,现在它就有多么乖巧温顺。
比寻常所见的鹰大了不止一圈的鹰收敛起足有半人长的肩膀,乖乖地站在了恩奇都伸出的手臂间,同时,本应骇人锐利的鹰眼眨了眨,讨好一般地缩起头,在恩奇都的脸上蹭了蹭。
恩奇都:“……这是你的鹰吗,埃迪?”
“啊,别在意。”
后面的话,就不是对人,而是对鹰说的了。
“没出息的家伙。过来,卢卡斯!”
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附近悠悠地响起,却是在呵斥。
“这家伙最喜欢美人了,这一点,比我还过分啊。”
埃迪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自己目前是在一个阴暗的地牢里。
整间监牢是由石头砌成,就只在墙面的高处留了一块砖大小的缝隙当做窗,能让稀少的光亮钻入其中。此外,牢房里没有床,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就只有铺在地上的几层烂草根,还有——才从烂草根堆上睡醒的他。
对于这里的恶劣环境,埃迪表示很介意。
他当初仰头倒下就睡过去了,对自己醒来之后会怎样毫无担心,当然,也更不担心自己直接睡在没有遮拦的野外会被野兽或者猛禽当做尸体吃掉。
现在醒了,发现自己没在野外,而是在不知位处于哪儿的“室内”,埃迪盘腿坐起来,只一想,就猜出了个大概。
“唔,恩奇都不舍得让我流浪街头,才把我带回来啦。”
他先是喜滋滋地想,随后,神色又严肃了起来。拧起的眉毛可以看出对某个路人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