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正阳离开,林春鸣办公室只剩下二人。
林春鸣的脸色慢慢冷了下来。
“正阳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了一点,遇上这种事情就气盛火大。”见林春鸣冷意逼人,明永昌赶紧解释了一句。
“不怪他。”林春鸣摇摇头,语速有些慢,“我一直以为,宛州虽然在其他方面不尽人意,但是社会治安状况还是差强人意的,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还能出这类事情,若不是考虑到这种事情无论最后怎么处理,都会影响到曲晓伟的声誉,我真想让公安机关介入调查一下。另外,组织部门也该摸摸底,这所谓的四大宗家是不是真的成了地方体制下的顽症了。”
明永昌心中咯噔一声巨响,完了,吴乔生没戏了,周俊雄也危险了。
这四大宗家的说法都传到了林春鸣耳中,或者说应该早就传到了林春鸣耳中,但真正让林春鸣正视了,这也就意味着恐怕这些人都不太会好过了。
所谓的四大宗家其实也就是宛州体制内部人员的一个玩笑性说法。
谭家,谭兴琴、谭兴惠、谭兴志三姐弟,父亲谭礼国,原来是宛州工专的副校长,算是诗书传家。
谭兴琴嫁了吴乔生,谭兴惠嫁了周俊雄,吴周二人仕途顺畅,谭兴志从车管所一个职工转干,再到车管所副所长,最后到龙陵县公安局担任副局长、局长,一步一步干到市公安局副局长,这里边肯定是有因由的。
顾红普原来是宛州工专的教师出身,吴乔生和周俊雄、谭兴志自然难免受益于这个因素。
但所谓四大宗家,其他几家还真谈不上。
比如张家,也就是一个张禄达担任了市计委副主任,其父张炳才原来是宛州专区的副专员,张禄达妹夫刘鹏飞担任了东峡县副县长,还有一个表弟李木生是市建委园林管理处处长,再比如薛家,薛向峰的父亲薛大章是原宛州地委的副书记,薛向峰担任了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他的弟弟薛向锐是真阳县检察院检察长,其幺叔薛大义是临河县人大主任。
明永昌和这所谓四大宗家都谈不上有什么渊源,同时这所谓四大宗家的这些干部要说都是靠裙带关系提拔起来的,也未免有失偏颇,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人多多少少是沾了自己父辈的余荫,如果本身再有一些本事,自然而然提拔起来的就要比同龄人占据优势了。
“林书记,您也听说过这种玩笑话?”明永昌笑了笑,有意缓和一下气氛。
“怎么,永昌觉得这是玩笑话?”林春鸣也觉得自己语气有些过于严厉了,这难免会给下边人传递一些不必要的联想信息。
“嗯,我觉得么,这里边难免有些夸大的成分。谭礼国只当过一任宛阳工专的副校长,在我看来他也就是选女婿的眼光好了点儿,谭家其实也就那样,除了谭兴志外,他还有个幺儿子谭兴强,在宛州工专,也就是一个普通后勤的工勤人员,水电工吧,据说谭礼国曾经想要让宛州工专给他儿子解决干部编制,但是都被婉拒。”
明永昌的话让林春鸣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永昌啊,恐怕也不尽然啊,周俊雄的儿子如此跋扈,吴乔生的儿子现在还杀人负案在逃吧?难道说这里边都是凑巧?这让普通百姓怎么看待我们的干部素质?家风如此,何以服人?”
明永昌无言以对。
这把两家的子女联系起来,真的就不好说了,明永昌和吴乔生、周俊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自然也不可能为其卖力辩解,只能点头道:“的确,这影响太不好了,容易产生负面联想。”
“当然,我不是指吴乔生和周俊雄个人工作和能力有什么问题,他们能担任局长区长,也是通过组织考察的,但我要说的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起码他们在对待身边人的管理教育问题上是有缺失的。”林春鸣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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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藏在水下的波流沙正阳似毫无觉察,其实他很清楚这种事情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产生影响力,不过他既无力左右,也懒于去影响。
一句话,随它去,自己还得要按照自己的路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