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泰这话,让皇太极很愤怒,但也只能是打落了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咽。
毕竟,如今两人地位相等,他又错在前面,所以再不甘心也只能先忍下了这口气。
“父汗令谕,追不上就算了,南朝有动作了,要我们回师赫图阿拉。”
阿巴泰扔下这一句硬邦邦的话后,转身先走下了山。
望着他的背影,皇太极的嘴角,缓缓勾勒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莽古尔泰在清河城被马压断了腿,几乎成了废人,自然失去了独领一旗的资格。他的正蓝旗,努尔哈赤交给了他同父同母的弟弟德格类,也算是给了大妃衮代一个面子。
汗王宫议事,新的四大贝勒代善,阿敏,皇太极,阿巴泰并排而坐,三大臣额亦都,何和礼,安费扬古以及镶红旗旗主岳托,正蓝旗旗主德格类坐在他们对面,高坐在主位之上的,自然就是努尔哈赤了。
努尔哈赤的须发,虽已有些白了,可整个人的精神头,依然很充足。
威严地扫过殿下群臣之后,努尔哈赤清了清嗓子道:“消息已经确定了,南朝将于二月初一在沈阳誓师,兵分东西南北四路,向我赫图阿拉进发。”
说着话,努尔哈赤拿起了一张纸,“这封劝降信,是辽东经略杨镐写给我的,八阿哥,你过来替我读一下吧。”
皇太极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接过了信函,朗声念道:“龙虎将军努尔哈赤,汝本逆犯之子,本该连坐同诛,但因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皇有宽仁之心,是故饶你罪过,奖你官爵,本望你能知恩图报,为大明戍守边疆。怎料你擅起战端,图谋不轨,毁我城池,戕我子民,罪恶滔天,罄竹难书。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大明对你,已是仁至义尽,三番五次,警示告诫,汝却置若恍闻,实是自取灭亡。今我大明王师,陈兵百万于辽东,旌旗蔽日,长戈如林,若你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到底,则大军到时,必将血流成河,十不存一。但若你能及时悔过,则本督或可上奏天子,保你不死。言尽于此,切勿自误!”
努尔哈赤不等皇太极读完,就已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陈兵百万?真是好大的口气!”
皇太极放下信函,回到原位,这才开口道:“父汗,儿臣以为,以此人为帅,这一战我大金必胜!”
“哦?说说你的理由。”
努尔哈赤感兴趣地欠了欠身子,问道。
皇太极拱了拱手,侃侃而谈,“观此人言行,不但不知兵,而且不知敌也不知己。兵书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杨镐狂傲自大,又迂腐呆板,若以其为三军主帅,必然会自取灭亡!”
“说得好!”
努尔哈赤欢喜道:“那你再说说,这一战我们该怎么应对?”
皇太极一脸仰慕地看着努尔哈赤,“父汗心中,必然早有了定计,儿臣以为,还是不要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了。”
努尔哈赤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你说你就说,啰嗦什么?”
皇太极道:“儿臣比之父汗,犹如萤火与朗月,相差甚远。因此儿臣苦思冥想,也实在想不出比父汗之前大破九部联军时更好的计策来。”
代善不满地瞥了皇太极一眼,深吸了一口气道:“父汗,儿臣以为,此战我军当主动出击,利用地势之利,绕到敌后,断其粮草,供给,然后内外夹击,必获大捷!”
努尔哈赤眯着眼想了想,“切断粮道,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但是,你想过没有,四路明军的粮道,必然都是重兵把守,稍有不慎,就会损兵折将,更会贻误战机。一旦被其中任何一路明军打到赫图阿拉,我们立刻就会陷入被动。”
代善咬着牙道:“我大金勇士,远比那些孱弱的南蛮子更加的骁勇善战,就算是以一敌十,也有必胜的把握!”
努尔哈赤笑了笑,转头看着何和礼问道:“你怎么看?”
何和礼站起身来,“臣以为,八阿哥的建议,更为合理。”
努尔哈赤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何和礼道:“前些年与九部联军开战以前,几乎没有人认为我们能赢。坦白说,臣当时也没有太大的信心。唯独大汗您信心十足,定下了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策略,集中优势兵力击溃了乌拉部后,所谓的九部联军瞬时土崩瓦解。所以,这次对上南朝的四路大军,臣以为照方抓药即可。”
努尔哈赤点点头,“那先打哪一路?”
何和礼想了想道:“东路刘綎麾下多是老弱,且与朝鲜联军同行,号令难以统一,破之应该不难。”
努尔哈赤不动声色,又问皇太极,“你以为呢?”
皇太极道:“西路杜松!”
努尔哈赤继续问代善,“你也说说。”
代善想了片刻,有些不甘地咬了咬嘴唇,“儿臣也以为,当先破杜松。”
努尔哈赤淡淡问道:“理由呢?”
代善沉声道:“因为,杜松的西路军最强!如果攻灭了西路军,则其余三路明军更是不在话下。如果……”
“没有如果!”
不等代善说完,皇太极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