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伤什么心?”甄姨娘掀了帘子进门,声音爽利,自带一股泼辣劲儿。她生的十分瘦削,身上穿着红菱袄青缎面的长比甲,头上银钗坠坠。顾自到姜玥对面炕上坐下,端了她的茶饮。“她几时把我放在心上了?怕是日日要埋怨,怎么我是她的亲娘,夫人不是。”
姜玥蹙眉,看着甄姨娘那张瘦削干瘪的脸就觉得心烦。冷声道,“平白无故的,来我屋子做什么?”
“你得了赏赐,竟不知道孝敬亲娘了?”甄姨娘将手中的青花瓷小茶碗往桌上一掷,厉色道,“好没良心的东西。”
姜玥素来厌烦生母,只当她是个下人一般对待。瞧她那三角眼一瞪,猥琐掐尖儿的样子,心里的火腾的一下燃起来。越发冷了脸,“论起来,我是记在先夫人名下的,那过世的才是我的母亲,清芷园内的夫人才是我的嫡母。您来我面前没的摆什么谱?”
甄姨娘气恼,怀胎十月竟生了这么没良心的东西。瞧人家那院儿的林姨娘母女,姜瑜可是一心一意的孝顺、抬举亲娘。她恼的不行,论规矩又不能伸手去打姜玥。只将手边的茶碗举起来,泼了姜玥一头一脸。伴着姜玥的尖叫声,猛的站起身子来,指尖恨不得戳破姜玥的脸,“你又没的跟我摆什么主子谱?下作的东西,若没有我伺候你父亲,这世上哪里有你?你不感激我养你这么多年,也该记着我生你的苦。”
姜玥气急反笑,一把推开上前要替她擦脸的兰草,胡乱摸了一把脸,也拔高了声音。“你竟有脸说这些?倘若不是你当年用下作手段喂了父亲药,父亲如何会看上你一个贱婢?你如何怀胎的,心里竟不清楚吗?若不是先夫人仁慈,你哪里会活到今天?若不是你这般下作,我又如何会投胎到一个姨娘肚子里,处处低人一等。”
甄姨娘不料女儿竟将十几年前的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心里既羞愧又愤怒,一张脸气的铁青。伸出手来指着姜玥,双唇颤抖,“你……你……好没脸的东西,一个姑娘家,竟……竟说出这样的话。”
“再没脸还能比得过你吗?做婢女时不知守着本分,与那有头有脸有些钱的小厮鬼混,换些银两花。后来攀上了父亲也不知守着本分。你以为我那可怜的弟弟如何丢的?还不是你与人通奸生下了孽种,老太太为得体面未曾发落你,偷偷将他送了出去。”姜玥越说越激动,完全不知忌讳,也不在乎旁人能不能听得见,声音几乎嘶哑的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