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开玩笑。”狐狸道。
“这种时候让我弹琴??”
“是的。”
“你疯了。”说着一把将琴丢到地上,他将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冲天的火焰以及那些烧焦的人群:“没弦的琴怎么弹,哪怕它是凤凰弦。”
“是么。”眉梢轻轻一挑,狐狸将那把琴从地上捡了起来,抬手将它脱在掌心里放平,另一只手抬起,朝琴身上轻轻一抹。
“当……”琴轻轻发出一阵颤音,婉转悠扬,分明是琴弦才能发出来的曼妙声响。而同时门砰的声响,突然开了,冰冷的带着浓重硫磺味的风瞬间从门外卷了进来,夹杂着雨丝,还有同样熊熊的火焰。
奇怪的是那火焰竟然也是冰冷的,扑面而来的森冷,仿佛地府之门骤然在我眼前被打开。
火焰里那些被烧焦了的人嘶嘶哀嚎着,伸着又细又尖的枯枝般的手,朝清慈猛地扑了过去,团团将他包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的身影吞没在它们焦黑的身体中间。
而清慈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叫。
混乱中我只看到他惊恐的眼神朝我的方向迅速扫了一眼,随即人就消失了,被那些人急速拖出门外,消失在一片冰冷的火海之中。
“弹不了你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再次让那没弦的琴发出一声低吟,狐狸对着那团火道。“不然你就要把那东西从东海引来了……”
话音未落,脸色陡然一边,他猛地朝我一指:“过来!”
我一呆。
还没反应过来,那团本已经开始朝门外退去的火焰突然间像被人猛泼了桶汽油似的轰的声暴涨起来!
与此同时头顶再次一道惊雷劈下,简直天摇地动般的震荡感,将窗上的玻璃哗啦一声震得粉碎,碎片被气浪直掀而起,眼看着就要像堆刀子似的朝我飞过来,一旁铘的身影闪电般掠过,抓着我就地一滚险险避开。
就在这时突然周围一点声音都没了。
风声,雷声,雨声……
窗外变得很亮,明媚而灿烂的颜色,将原本昏暗混乱的世界照得一片通透。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勉强抬起头,透过铘的肩膀,看到门外那群烧焦了的人一个个抬头仰望着天。
天上璀璨的光将他们的脸也映得很璀璨,蓝的绿的,黄的紫的……
突然一道极亮的光唰地闪过,那些人一个都不见了。
空荡荡的马路上依旧闪着那层璀璨耀眼的光,伴随着瓢泼的大雨和呼啸的风,却依旧没有一点点声音。
这太奇怪了不是么。
那么风和雨,雷和闪电,怎么会没有一点点声音?
这时,仿佛是在回答我的疑问,天边突然响起一阵沉闷的响声。
轰……隆隆……
仿佛闷雷,却又更像某种动物远远发出来的咆哮声。
接着一切突然暗了下来,一片昏暗,就连头顶的灯光也在刹那间消失了,整个世界一下子陷入了一团寂静的黑暗。
轰……隆隆……隆隆……
黑暗里再次响起那阵沉闷巨大的声音,这次仿佛就在头顶,离得如此之近。
我发觉铘抓着我的手指变紧了,很紧很紧,紧得让我肩膀微微发疼。
轰……隆隆……
这时眼前一片幽光微微一闪,我发觉门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很大很大一团,幽幽的,一片片闪着乌油油的光。
鳞片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会想到这种东西。可那斑驳的,片状的一大团乌油油的光,真的很像某种爬行动物的鳞片。可是什么样的爬行动物有那么大的鳞片呢……那该有多大的身体……
我惊骇地盯着门。
门洞外那片乌油油的光一闪而过,似乎那爬行动物轻轻扭动了一下它柔软的身躯。
令人窒息的是,从门洞里显示出来的那部分身体,很显然只是它身躯间极小的……极小的……一部分……窗外同样光泽的鳞片亦在滑动,它挡在窗口间,而透过它,我一眼望不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