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飞峋二话不说,起身出去梳洗。
“……”涟漪哭笑不得的将半成品一一收入小箱中,感慨自己怎么嫁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东西,难道就丝毫不担心他父亲和兄弟?
也许因云飞峋的本性如此、更也许是因特殊的童年所造成,飞峋确实与家人不亲,换句话说,他心里只有苏涟漪一人,除了苏涟漪外,就没什么可上心的事物。正应了涟漪送他的形容词——没心没肺。
这些,苏涟漪都知道,不想改变他,反倒是沾沾自喜。
……
与平静的云家不同,皇宫却是闹翻了天。
太后天天跑去和皇上闹,只要求皇上收回成命,绝不允许拓跋月坏了自己女儿的好姻缘。
夏胤修再三征求了夏初萤的意见,最终决定正式下发圣旨,宣布鸾国与轩国和亲,轩国公主拓跋月正式下嫁给鸾国金鹏将军,与金玉公主同为正妻。
一时间全国上下沸沸扬扬,各种议论声都有。那些听信了传闻的百姓十分可怜金鹏将军;有些没听说传闻的百姓则是暗叹金鹏将军的桃花运,不仅美姬成群,更是有两国尊贵公主服侍等等。
说来也巧,当下发圣旨时,夏胤修问钦天监何时为吉日,钦天监再三算过后,竟发现是二十日后,可谓缘分。
月公主与云飞峋迟迟未有吉日,而如今确定了云飞扬便很快到吉日,众人更是觉得云飞扬才是拓跋月真正的命中夫君而非云飞峋。
千慈宫不似以往那般热闹和睦,后宫无人不知太后心情不好,没人敢来没事找不痛快,可谓一片愁云惨淡。
千慈宫下人们小心伺候着,战战兢兢,除了平日里贴身伺候太后的两名心腹嬷嬷敢劝劝,其他都不敢开口。
突然有丫鬟来禀,说金玉公主来了。
不提还好,一提,太后的眼泪又下来了,“我的儿啊……”掏出帕子擦泪。
夏初萤匆匆而入,因她知道,和亲圣旨一下,最担心她的只有母后。“母后,儿臣来看您了。”笑眯眯道,欢快的语调尽量将千慈宫的气氛活跃开来。
“我可怜的萤儿快快过来,到哀家这来。”太后一只手擦着眼泪,另一只手招呼初萤上前。
初萤鼻子一酸,将即将下来的眼泪强咽了回去。“母后,萤儿在这呢。”到太后的椅旁坐下,被太后搂入怀中。
“唉,我苦命的萤儿,怎么就……修儿也是个不争气的,怎么就不心疼下自己的妹妹。”搂住夏初萤,太后又哭了起来。
窝在太后的怀中,初萤非但不觉自己多么可怜,反倒是很幸福,因为有母亲的疼爱、兄长的庇护,更是有闺蜜的理解。她并非是为苏涟漪做牺牲,她还没到如此伟大,而仅仅是“废物利用”罢了。
太后哭着,初萤哄着,初萤好说歹说,总算是将太后哄了住,却听外面有丫鬟来禀,说月公主来了。
“她来干什么?就说哀家不舒服,让她回妙绫阁呆着去。”太后咬牙切齿道。
初萤自然知道拓跋月来做什么,拉住太后的手,笑道,“母后从小便教导萤儿,一切以大局为重,难道母后如今却忘了?那拓跋月代表的不是她自己,而是轩国。我们作为皇家,不可失了皇家的礼数。”说着,转头对一旁为难的嬷嬷道,“请月公主进来吧。”
太后见自己女儿这般懂事,更是心疼不已。
拓跋月来做什么?自然是来耀武扬威,出那口恶气。
拓跋月所住的妙绫阁正在千慈宫中,平日里她都尽量不与太后见面,老老实实呆在妙绫阁中,生怕横生枝节,但今日听说夏初萤来了,她死活也要来瞧瞧夏初萤那悔恨的脸,她要让夏初萤知道,得罪她拓跋月,绝没有好下场!
“月儿为太后请安,太后安好。”拓跋月见了礼,眼睛却一直瞧着太后身旁的夏初萤。
太后强忍着愤怒,淡淡道,“恩,月公主近日可曾习惯?”
拓跋月笑得甜香,“托太后娘娘的福,月儿在鸾国十分习惯,如今又觅得良婿,更是幸福得很,鸾国可谓月儿的福地啊。”
太后恨得咬牙切齿,“习惯就好,罢了,哀家累了,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反应,一个眼神,心腹嬷嬷便上前,扶太后离开。
室内,除了几名伺候的宫女太监,便只有夏初萤和拓跋月两名主子。
就在刚刚拓跋月与太后说话期间,夏初萤已与徐嬷嬷交换了眼色,心中知晓,一切进展顺利。
“金玉公主,”拓跋月看向夏初萤,笑容更是甜美,“真没想到,我们二人竟如此有缘,马上便要成为一家人了。”
初萤知晓其故意拿话刺激她,为了安拓跋月的心,她也得好好表现一把,只不过如今在千慈宫不能表现得太悲伤,否则伤心的还是自己的母后。
想着,夏初萤立刻板下脸,一声不吭地冲出了房间,没一会便跑出了院子,向千慈宫旁的小花园而去。跟随初萤前来的宫女不敢怠慢,也跟着跑了过去。而尾随其后的自然是拓跋月等人。
只见,临近凉亭旁,夏初萤站在花丛前,低着头,不断用手帕擦着泪,而一众宫女应是被下了命令,不敢上前。
宫女不敢上前,但她拓跋月却敢。
“呦,金玉公主,伤心了?”拓跋月悠闲地溜达着,一边溜达一边幸灾乐祸道。
手帕之下,夏初萤并没什么眼泪,一双大眼半垂,用余光打量着一旁的身影,极力将扬起的唇角下压。
“不知金玉公主可知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今日编造谣言害得我声名狼藉,明日我便嫁给金鹏将军与你共享一夫。”拓跋月冷笑着,“既然为公主,自然不能为妾,我们便是平妻,那若我声名狼藉,身为平妻的你,怕也得不到什么好名声吧?”
“够了!”初萤尖叫一声,小脸雪白,一双大眼含满了泪,“事到如今,你满意了?”
拓跋月见状,更是开心得恨不得跳上三跳,“金鹏将军温柔又多情,外表俊美又战功累累,更是有战神之美名,如今想想,能嫁给金鹏将军也不错。”她不停地提云飞扬,只为了不停刺激夏初萤。
夏初萤面上一片凄凉,连周围宫女们都看不下去了,只不过无人知,初萤心里却开心得很。
“算你狠!”扔下一句话,夏初萤便转身跑去,那方向是宫门方向。伺候的宫女嬷嬷们立刻追了上去,呼啦啦一群,好不壮观。
众人担心金玉公主,但其实金玉公主这么没命的跑并非是什么可笑的逃避,而是她实在忍不住,怕再呆一会就要笑场。
这一次,拓跋月未追上来,得意的笑声在千慈宫旁的小花园徘徊许久。
夏初萤一鼓作气地跑到宫门,前前后后跑了一刻钟,一些上了年纪的嬷嬷早就掉了队。初萤冲上马车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捶着车椅笑个不停。
一直笑到腮帮子疼,这才慢慢的停了下,用手帕擦去眼角挤出的泪,长舒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虽然拓跋月缠上云飞峋属实可恨,但这毁名声之举也实在过分了些,罢了,我还是想想办法澄清一下吧。”说着说着,大大的眼珠转了转,又多了个鬼主意。
……
京城风平浪静,天气越来越热,街上行人越来越多,孩子们在巷子里撒欢,少女们结伴逛街,柳树上的柳絮随着春风四处飞扬,如同雪花一般。
还有五日便是轩国公主与金鹏将军大婚的日子,整个城市洋洋喜气,也不知道人家大婚,他们高兴个什么。
从公主府出来,涟漪心情越来越压抑,即便是知道夏初萤此举不完全是因为她,但却越来越自责。她很努力的观察初萤到底是不是伤心,若初萤有半丝伤心,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将此事压下。但,在初萤的笑颜中却根本发现不了丝毫端倪。
“停车。”涟漪道。
车夫赶忙将马车靠在路边停下,随车伺候的丫鬟赶忙问,“郡主大人,我们不回府了吗?”这车本是欲回云府的。
涟漪闭着眼,面色不好,缓缓摇了摇头。
小丫鬟更是大惊失色,“郡主大人,您……您是不是不舒服?您稍等,奴婢这就去找大夫。”
涟漪睁开眼,伸手拽住正欲跳下车的小丫鬟,“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觉得车厢里太闷,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小丫鬟有些顾忌,“这……郡主大人,奴婢不该多嘴,但奴婢担心您,毕竟您身子重。”一晃,已经八个多月了,再过一个月,怕是就要生了。若是别府的夫人有孕八个月,早就高高的供起来,嬷嬷丫鬟们伺候着,哪能如此颠簸?
涟漪叹了口气,百姓们越是兴高采烈,她的心情就越是压抑,这种压抑让她难以喘息。
“绿儿,难道你不记得,你家郡主我本身就是名医生吗?我身体如何,自己清楚。”拍了拍小姑娘的肩头,“春日更好,不出去走走,岂不是浪费了时光?”
绿儿不懂是否浪费了时光,她是个奴婢,主子想干啥,她就得跟着干啥。“是,绿儿知道了。”
绿儿率先下车,摆好了车凳,小心扶着苏涟漪下了车,两人便顺着街道散步。好在,此地已是街尾,来往行人不是很多。车夫则是拉着马车不远不近的跟着。
苏涟漪穿着春季薄丝长裙,嫩绿色,上半身披着一件稍微厚重带有垂感的缎子半身披肩,欧式的,正好盖在腰肌,既能挡风,又正好遮盖了挺起的肚子。
涟漪个子高挑、身材纤细,虽怀孕八个多月,但就好像其他人怀孕四个月一般,盖上这披肩,没人能发觉其是名孕妇。
而两人如此走着,也不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就如同之前所说,因苏涟漪的带动,这半身披肩已成了京城女装流行款式,别说苏涟漪,其他女子也都披着五颜六色的披肩。
涟漪想着心事,半低着头,默默向前走。虽下了车,呼吸了新鲜空气,但心情依旧无法放松,抠鼻如同蒙了快纱布,无法好好透过气来。
绿儿见自家郡主心不在焉,便一边扶着郡主,一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看着路。
突然,隐隐听见绿儿倒吸气,而后有些异样。
绿儿的反常,打断了涟漪的思路,她看向绿儿,见其面色绯红,再向前看去。原来,两人的正前方不远处站着一名年轻男子,那男子与苏涟漪异样同穿着绿衣,只不过却是一种令人舒服的草绿色,细细棉质,手工精良,将那颀长的身子勾勒。
年轻男子容貌虽不似夏胤修、云飞扬那般令人惊艳,但别有一种魅力,尤其是双眼,好似藏着无限秘密一般。
“慕老板?”涟漪惊讶道,因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听风书苑老板慕夜凡。“您在此特意等我,不知是有何事。”听风书苑是在闹市区,而且慕夜凡出了名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她才不信什么偶遇。
慕夜凡依旧是那般清冷的表情,狭长的眼好似谜一般,薄唇抿着似笑非笑。“确实有些事想麻烦郡主,不知郡主可否有时间。”
涟漪失笑,“慕老板人脉广,根基深,我这在家养身辞官的郡主能帮上慕老板什么?”就她所知,朝中想要拉拢慕夜凡的官员数不胜数。
慕夜凡挑眉,慢慢踱步上前,就在苏涟漪想后退拉开距离避嫌时,他却俯身快速道,“有关东坞城,云忠孝的事,郡主想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