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誉见苏涟漪突然换了口吻与姿态,好奇道,“郡主请说。”
涟漪继续道,“贸易的大体计划便是如此简单,若誉王爷允许,我苏涟漪便抛开官员身份,说一些贴近百姓的实话。”
拓跋誉沉思不语,在心中默默衡量。
对鸾国而言,可以购得物资,满足百姓们生活所需;而对于轩国而言,可以赚得大笔钱财,改善百姓们的生活。轩国百姓以及商户不仅仅可出售自己的货物,也可便宜购得鸾国特色产品,例如本官所拥有的神仙方妆品。”
涟漪心中叹了口气,若不是鸾国东部自然经济损伤严重,她也不会跑到轩国来,“是,王爷。就如刚刚本官所说,定下半年的期限,在这半年中,两城贸易平常话,不附加任何关税,不存在国与国界限,这是互惠的事业。
“涟漪郡主,您继续说。”拓跋誉一脸严肃。
“是,王爷。”众人齐齐道。
“好了,”拓跋誉音调不高,却嗓音入雷,“从现在起,只谈生意不谈国事,谁若在犯,军法处置!”
虽然她手下之言大快人心,但凡事也要适可而止,虽一口咬定不是寻求帮助,其实仍是有寻求帮助成分。世间之事从来不会纯粹,苏涟漪想只谈生意不谈国事,但两国身份却也无法彻底忽略,从国家交往的角度,她不允许低人一等,造成不平等的姿态。
苏涟漪回首用眼神制止众人,商部官员接到暗示,立刻止了笑,乖乖坐在椅子上。
紧接着,商部官员们都哈哈笑了起来,直令对面轩国官员恼怒自责又气愤。
商部的官员也不是吃素,站起身来,对蓟阳城官员一拱手,“久闻轩国人杰地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种折上级的面子、打上级的脸之事,我们鸾国官员是不敢做的。”
苏涟漪却笑了,“誉王爷刚刚同意本官,我们只谈生意不谈国事,怎么这么快便出现鸾国人与轩国人之分?”虽然针锋相对,但她却能理解为何这位官员如此,毕竟两国有过摩擦。
果然,誉王爷老脸沉了下来,面色极为不好。
那官员语噎,被一名女子呛住很是没面子,“你们是鸾国人,我们是轩国人,若不是帮助,凭什么卖你们东西?”刚说完,便觉得自己这话重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折了王爷的面子。
涟漪冷笑,“既不是无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不相欠何来的寻求帮助?若按这位官员的说法,百姓们每日带着钱财到米铺去,捧着钱请求米铺老板有偿资助其粮食,又捧着钱请求布铺老板有偿资助其布匹,大家每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求人帮忙,这位官员是这个意思吗?”
那官员方在得意之中,“自然不是无偿。”
苏涟漪面上是笑,但眼中却带了冷意,“以这位官员的口气,蓟阳城欲对东坞城提供帮助,打算无偿供应物资大量物资,是这样吗?”在“无偿”两个字上,她加了重音,咬得真切。
那名官员又道,“东坞城如今匮乏大量物资,而在东坞城附近能寻到物资之地除了蓟阳城绝无其他,郡主来蓟阳城不是寻求帮助又是什么?”说着,洋洋得意起来。
涟漪当仁不让,“你来我往方为生意,这位官员为何又说本官是来寻求帮助?”
那名官员窘迫了下,而后又道,“郡主不是说只谈生意不谈国事,直入主题吗?下官也是为顺应郡主的意思罢了。”
涟漪暗暗冷笑了下,“如何合作本官还未详细阐述,这位官员便剑拔弩张,不妥的是您吧。”
誉王爷同意后,那官员则是站起身来,一拱手,“涟漪郡主,下官有个疑问。郡主前来蓟阳城分明是寻求帮助,却一口一个合作,会不会不妥?”毫不客气。
虽然誉王爷态度良好,但毕竟是两国,誉王爷未说话,但其手下蓟阳城官员也有话说。
“东坞城与蓟阳城比邻,无论历史背景还是地理位置、经济状况很是相近,虽东坞城如今饱受摧残,经济陷入苦难境地,但这也只是暂时的,朝廷已拨下大批银两,如今东坞城内人人都有饭吃,商户们手上也都有大把的银子,所以本官前来便是想与王爷谈一谈两城经济合作的问题。”涟漪不急不缓,慢慢讲解,“合作内容也简单得很,便是确定一段时间,在这一段时间内,两城经济交往抛开国别之分、降低税务,已达到双赢。”
誉王爷眼中惊奇,谈生意?戎马生涯一生却第一次谈生意,有趣。“郡主您请讲。”
苏涟漪继续道,“誉王爷过奖,若论起直爽豪迈,能与王爷相媲美之人更是寥寥无几。既然王爷同意我们只谈生意不谈国事,那便不提那么场面话,我们按商场的习惯直入主题,不知王爷可否同意。”
蓟阳城的官员们也都松了口气,他们从鸾国商部等人到达时便开始提心吊胆,知道誉王爷是个重情义之人,生怕誉王爷抹不开面子,最终答应什么,最后引皇上震怒,降罪到蓟阳城。
誉王爷愣了下,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只谈生意不谈国事,好!涟漪郡主直爽,本王欣赏。”
苏涟漪将话说得十分清楚,两国利益两国交战、谁侵犯了谁谁被谁侵犯,这些她不感兴趣,她只是个商人。
涟漪回给誉王爷一个感激的笑意,而后道,“王爷请放心,本官前来与王爷商议之事,非但不会损害轩国、蓟阳城任何利益,相反还是个双赢的事业。再者说,本官虽为官,却为商部官员,只管做生意,所以本官前来只谈生意,不谈国事。”
“涟漪郡主,”誉王爷抬头道,“元帅的意思,本王已明白,只要损害我大轩国利益、不损害我蓟阳城利益之事,本王必会出手相助。”下意识的以为,苏涟漪来借钱。
云忠孝如何振兴东坞城,又如何被人谗言,如何被鸾国先皇召京迫害,最终又如何重新闯出一片天地,拓跋誉便是见证人之一。同为臣子、处境相仿,自然惺惺相惜。
许久,短短一封信,誉王爷好像看了多遍,又好像想到从前的日子一般,长叹了口气,“时光匆匆,谁能想到从前处处较劲的两人一转眼却已近二十年未见?往事如烟啊。”
因之前的酒席,在座彼此都已初步相视,如今气氛很是融洽,人们齐齐看向上位的誉王爷,而誉王爷则仔细看着一封书信,那信便是云忠孝写出的第五封信。
誉王爷坐在上座,正对面两排桌椅,右侧为客,依次坐着云飞峋、苏涟漪以及商部官员;左侧为主,坐着蓟阳城的主要官员以及誉王爷的手下文官等。
拓跋誉架上放置的书籍外,大半是收藏的刀剑弓戈,彰显主人的功绩武艺。
誉王府,拓跋誉书房。
酒宴散去,商部等人被送入客房休息,好在拓跋长喝多了呼呼大睡,直到两个时辰后,誉王爷方才命人有请商部众人。
酒足饭饱,整个大厅弥漫微醺的氛围,苏涟漪未醉,除了与众人举杯不得不饮酒外,其他时间都以茶代酒,并非她不能喝,涟漪酒量极好,但为了随后的谈判事宜。
事实证明,苏涟漪错了,当拓跋长真跑到他家蹭吃蹭喝时,她再也笑不出来,这是后话。
苏涟漪看着云飞峋那惊悚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拓跋长只是喝多了说胡话,飞峋还能当真?
云飞峋楞了下,住他家?一下子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