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理直气壮的站在周辙的身边,喊着本该属于他的称呼,语气神态里对周辙的信重和敬爱,让卫肆心头又痛又怒,好像有谁生生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撕扯了下去一般。
卫肆一副心神恍惚,大受打击的模样,周辙依旧眉目清冷的高坐大殿之上,神色疏淡,看卫肆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清魔丹的丹方,我手上正好有一份。丹药我也可以请人帮你炼制。”许久之后,周辙方才淡淡开口。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泉流石上的冷清,以往卫肆听到,只会觉得心动的厉害,而今听在他耳朵里,却让他从心到肺到骨,都冰冷透了。
“周辙……”卫肆张口情不自禁的喊出了他的名字,他很想说,丹方他不要了,丹药也不求了,只求他不要这般冷漠的看着他,同他这样疏远陌生的说话。
“权当我还了当年在上罗村时,我们之间的那点尘缘。”
“我唯有一个要求。”
“自此以后,不论前世今生,你我各不相欠,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卫肆怔怔的看着他,只觉喉间一阵干涩,说不出话来。这应是他从一开始便想要的结果,他和周辙各自安好,不再有丝毫牵扯。按照他的初衷,他此时应该痛快的应下周辙的话,从此以后,你不思,我不念,再不相往来。
然而像是有人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卫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说出来。
扶阳曾问过他许多次:“当年你没有选择跟周辙一起离开,共同面对修仙道路上的一切未知福祸,后不后悔?”
在万仙大会上周辙反问他那一句之前,他都是没有丝毫后悔的。
而此时此刻,卫肆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后悔。
可惜已经来不及,没有谁有义务在原地等着他,周辙已经走到他无法触及的地方,就算真要有一个与周辙并肩而站的人,那个人……也不再是他。
卫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寒乙仙门,等回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扶阳的门口。
扶阳正在用一把小刀在一块硬木上雕刻着。那是上辈子扶阳君喜欢做的事情,将他和蒲念安的样子刻在同一块木头上,仿佛这样做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一般。
见到卫肆,扶阳眼中带着几分欣喜,却故作不在意的将手里的硬木摆放在卫肆面前,“这是我闲来无事随手刻的,你若是喜欢便拿去罢。”
卫肆看着那硬木上的两个小人的模样,突然觉得十分陌生。
“你刻的是谁?”
“自然是你和我啊。”
“可我从未穿过这样的服饰,你刻的不是我,是蒲念安。”
扶阳不解:“这有何区别,你就是他。”
卫肆没再说话。
扶阳心中的执念是蒲念安,从来不是一个叫“卫肆”的人。
蒲念安早就死了,卫肆,只是卫肆。
他用了上千年才明白这个道理。
代价是,永远失去了他心中所系之人。
数月后,寒乙仙门的弟子亲自送来清魔丹。对于这个结果,不止是罗辰宗的几位长老,对卫肆万分感激。
扶阳久被狂躁之症折磨,如今能除去病根,心下不知多快活,而他的高兴没有持续太久——
卫肆向他提出了辞行。
“你要去找周辙?”扶阳眼中赤红一片,几乎无法保持冷静。
卫肆摇摇头:“在求清魔丹的时候,我与他便有约定,自此以后绝不出现在他面前。”
扶阳想不明白:“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走?”
“我本就不属于这里,自然要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卫肆重新回到了上罗村。
上前过去,当年的上罗村卫家早就不在了,据说是早好几代人之前,便搬到了京城。
不止是卫家,大多数村民都搬离了这里。如今的上罗村差不多是一处荒村。
卫肆将上罗村的土地尽数买下,花了十年的时间,亲手将上罗村恢复到昔日模样。在村子里外都布下了阵法,外人无法进入。
他日复一日的坐在周家门前的那棵老树下,像是在等着谁来,又像是谁也不等。
或许他知道,他要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