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满头雾水,开口问道:“王举人此是何意?”
“无他,想找个由头弹劾大帅而已!”
毛文龙更不懂了,不过也知道王启年此举必有深意,便屈尊下问。
王启年回答道:“袁督师想杀大帅,必有罪名方可,在下已大概猜到其罗织的罪名,应该有十二条。曰:‘一,八年以来兵马钱粮不受经略巡抚管核;二,全无战功,却报首功;三,刚愎撒泼,无人臣礼;四,侵盗边海钱粮;五,自开马市,私通外夷;六,亵朝廷名*器,树自己爪牙;七,劫赃无算,躬为盗贼;八,好色诲淫;九,拘锢难民,草菅民命;十,交结近侍;十一,掩败为功;十二,开镇八年,不能复辽东寸土”。倘若贵属侵扰即墨,在下与即墨周知县兄弟相称,自当请周知县上书弹劾大帅此十二大罪状。到时候大帅再上书自辩,逐条批驳。军士抢劫而已,又没有杀伤人命,怪不到大帅头上。朝廷必然驳斥周知县之奏折,并为大帅正名。圣上既然已经给大帅正名,到时候,我看袁督师又拿什么罪名来杀大帅。此即第二策,仅可自保而已。”
毛文龙神色开始尴尬起来,估计这些罪名有些也是真的。沉默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想了想,拍案叫绝,心悦诚服,连声说道:“还是你们文人厉害,怪不得我们武将争不过你们。可见是有一定道理的。就用这个办法!”便叫过门口亲卫,吩咐他们如此如此。
王启年继续说道:“此策之外,还请大帅遣人散布流言。就说袁督师为了同建奴议和而意图谋杀大帅。”
毛文龙点头应下。
王启年接着说道:“至于第三策,乃拖延之策。相当简单。大帅既然亲临战阵,总有受伤的时候。平常骑马,也有坠马的时候。不管如何,总之是受伤了,或者行动不便,或者卧床不起,没个一年半载恢复不过来。只要暗地里控制好几个忠心的大将,也不用担心大权旁落。这样袁督师也能放心的勾引建奴绕道蒙古,围攻京师了。此策即可单独实行,也可以与第二策并行。至于时机,在下估计袁督师明年四五月会以核实兵员的名头渡江来此,当着袁督师的面坠马,最不容易引起怀疑。”
毛文龙哈哈大笑,走了过来,拉着王启年的手道:“王孝廉果然是个有才的,比我幕下有些腐儒强多了,叫他们写奏折还凑合,叫他们商议计谋,就一个个哑口无言了。王孝廉莫若就留在老夫帐中,替老夫参赞军务吧!大丈夫建功立业,哪里不可以呢,何必偏偏要在科举一条路上吊死呢!”
王启年现在肯定不乐意啊,万一你要是像历史上一样被袁崇焕玩死了,我岂不是也得跟着陪葬。眼下最好的办法,还是坐山观虎斗,不要这么早就和毛文龙一条船,至少得等你熬过这一关再说,便摇头道:“在下才疏学浅,哪比的上大帅麾下诸位大才,能辅佐大帅开镇江东。此次前来,首先为拜见大帅,其次也想收购一些人参皮货,暂时实在没有其它想法。”
毛文龙继续说道:“人参皮货好说,袁督师断了海商,岛上的人参皮货倒是积攒了不少。前些日子,广西有个姓袁的海商过来,想每根人参一两银子,每张貂皮二两银子贱价收购,老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没有答应。反正老夫也收了你一百万贯铜钱,这些人参皮货都给你好了!”接着又继续劝道:“老夫膝下有一小女,年方二八,长得也算出众,若王孝廉肯留在老夫帐中,老夫就做主许与你了!”
王启年开口问道:“令媛莫非闺名“东珠”者?”
毛文龙吃惊的样子:“王孝廉连这个也知道,还说不是天赐姻缘?”
王启年抬头看了看毛文龙的大饼脸,又想了想陈小春鹿鼎记中假太后的模样,坚决的摇了摇头:“在下不过是个举人而已,实在高攀不上令爱。且等在下高中进士再提不晚!”
毛文龙接着说道:“若是我强留王孝廉呢?这里天高地远,你想逃也没处逃!”看起来这种事情他没少干。
王启年哈哈大笑:“在下来此之前,早已有脱身之策。大帅是只要这一百万贯呢,还是以后每年都要一百万贯呢?在下略通陶朱之道,倘若大帅不拘在下往来东江,或能给在下一方圆十里的无人小岛,在下愿意每年奉上铜钱一百万贯。”
毛文龙明显不信,你那一百万贯说不定是祖上几代积攒下来的,每年一百万贯,骗鬼呢!
王启年看看毛文龙的颜色,接着说道:“钱银对我来说反覆手而已!若是大帅不信,在下再奉上纹银二十万两。只是此钱不在我手里,却在袁督师那里。回头请大帅修书一封与袁督师,书中就说袁督师宏才大略,平复辽东只在旦夕,大帅很愿意也很放心把东江镇移交给袁督师。然后再提自己年纪老迈,足疾复发,实在忍受不了辽东的苦寒,常有莼鲈之思。最后说自己打算在西湖边盖栋房子养老,可惜地价昂贵,算上人工材料要十万两之多。最后再提自己两袖清风,实在没钱养老,只好厚颜在任上多干两年,攒点养老钱。袁督师巴不得大帅早点滚蛋,接到书信,最多两个月就会乖乖的送二十万两银票过来了!”
毛文龙目瞪口呆,钱竟然可以这么赚?这货赚钱也实在太厉害了,如果部下有个这么会来钱的,自己还担心个毛的粮饷啊,想了想,还是有点不对:“你这是拿老夫的名声在换银子,事后,我若不走,袁督师还不得恨死我了!”
王启年哈哈大笑:“反正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不骗他这一回,某非袁督师就会放过大帅了?”